饶是如此,那“宠渡”自恃铜皮铁骨,不闪不躲。
除此之外,各路人马境界略有参差,所以攻击并非同时杀到,即便前后间隔的时候很短,也足够见缝插针地应对了。
于是便教“宠渡”钻了空子:
拳打北、东四五剑;
脚踢西来三板斧;
手撕扑面两团火;
头顶西南一柄锤!
那锤颇硬,恰砸在脑门儿上。“宠渡”一颗狼首也硬。硬碰硬,——乓!直冒火星子。面皮倒是无伤,只撞得五迷三道晕晕乎乎,“宠渡”甩甩脑袋,喷了个响鼻,正是犯迷糊的时候。
值此之际,地面上早有万丈青蓄势待发,见状窃喜道:“这魔怪入吾彀中矣。”遂将双手撒开,射有十几根形似绣花针的尖刺。
这飞针皆由真元凝化,拖着药术青丝瞬息即至,绕着“宠渡”往来穿梭,纵横交错,几息工夫织成布匹,将“宠渡”五花大绑捆似粽子,连狼首也紧紧裹住。
万丈青挥袖扬手,十几条青色匹缎从“宠渡”身上射向四面八方。
其余人到底是丹境强者,经验老到,旋即心领神会,急踏步迎向青缎,各执一匹,围作数十丈方圆一个圈,铆足了劲儿往后拖拽,状似拔河,借以构成并维持均势。
“稳住!——都稳住!”
“此怪顽似烈马,必先空乏其身。”
“还是万仙子心思细腻。”
“众道友暂缓施法,”万丈青提气振声,“免得殃及我的灵缎,教那怪物乘隙脱出。”
“对对对。与之角力即可。”
“别忘了备好后手以应不测。”
说时迟那时快,布团忽而膨胀隆起。众人暗呼不妙,各运真元经布缎导至垓心汇聚,合力将要爆开的布团硬生生压回原来大小。
孰料一口气还没喘匀,又见布团蒸腾起袅袅绀雾。万丈青惊喝:“它在释放妖性灼我药术。只怕撑不多久,众友做好准备,随时听吾号令。”
谁承想一语成谶!
布团两侧相对最薄,当先被妖魔之气蚀穿。
“宠渡”探出左膀右臂,一手一条绾住青缎,朝中间猛拽。另一端的人如何敌得过那一身蛮力,不得不放手作罢,以免被拉过去挨踹。
“火。”万丈青急似热锅蚂蚁,“用火烧它。”
众强者依令行事,或直接口吐,或随鼻息喷出,或并指激射,或在掌心涌现,总把体内玄丹真火顺着青丝匹缎一路烧将过去。
布团当即爆燃。
然而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象中的哀嚎与挣扎。
甚而连狼形兽影也不见了。
等烟火渐淡,赫然一重厚厚的壳。
那壳看起来就瓷实,圆滚滚似丹丸,黑如夜,红如血,悬于半空既不陡升不骤降,只微微浮沉,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与激烈的议论中,冷不丁一声响。
咔!
咔咔!——咔!——咔咔咔!……
刚起个头便响成一片,连珠炮也似。网状的裂纹应声游走,迅速爬满整个丹壳,随后沿着裂痕绽开,破碎,剥落,化成齑粉随风飘散。
然则那抹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因此掉下去。
反是稳稳地凌空杵着。
在其足底,隐见踏板一样的垫片。
垫板上元气飞转,左右各一。
个中机理,与在场乃至天底下所有强者不借法宝而悬空不坠的原因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宠渡”脚下那两块是绀色的,透着浓烈的妖魔之息。
落云子之流满脸错愕。
显然,他们对妖化后可能发生的情形虽有预料,却没承想“宠渡”的变异会这般迅猛,所以多少有些猝不及防。
台上的大人们都如此失态,芸芸道众就更不消说了。
画里画外,三个斗大的字渐次浮现于所有人脑海,随即卡在部分看客的喉咙中,最后仅从少数几张嘴里漏了出来——
梯!云!步?!
此步法凝元气以为梯,拾级而上,大可登临云端,悠然漫步。
故此得名。
方便是方便,却格外耗费自身元力,更考验对元气的领悟,归元高手根基尚浅,粗通皮毛已属不易;要想信手拈来随心所欲,非以至少丹境修为做支撑不可。
但结婴后即可御风而行,老怪们又不屑用之矣。
因而不妨说,梯云步乃强者专属!
“换言之……老魔破境了?”
“我的天哪。”
“一举跃升成强者?”
“刚裹在外面的东西并不是啥卵壳,而是丹茧?”
“但台上那些大人也说过,妖化勿以常理度之。所以那魔怪的梯云步该不会……似是而非吧?”
“也可能名副其实咯。”
“我也觉着合理。”
“反正给道爷馋哭了啊。”
若说这节骨眼儿上,因倒魔派肆言造谣,扰乱视听,致使还有人将信将疑;那紧接着发生的事,便将一切疑虑与阴谋捣得粉粉碎。
狼影动了。
强者们又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