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的一刹那,那张女人的人皮便落入了他视线里。
那张人皮就贴在他头顶的木板上,正冷冷的看着他,然后突然露出了和之前一样的笑容。
旁边的油灯不知是谁点亮的,那笑容泛着黄......
一时间,屎尿鼻涕一股脑儿从乌三身上涌出,他吓得想大叫,可是喉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只听见彭的一声开门声响起。
“老三,小武,别睡了,快到了......”
乌三只看到那人皮一闪,带着什么东西从船舱的缝隙钻了出去。
这时,船舱内响起了一阵可怕的叫声。
乌三的隔壁床,也就是小武的床上,躺着一具无皮尸体。
乌三这才知道,刚刚那张女人皮带走的事物,正是小武的皮......
小武的皮被活脱脱的扒了下来!
后来,乌三等人上岸后,近一月不敢上船。
众人一打听之下,才从那小山城老人口中得知,那张女人皮很可能属于一个叫做“胭脂”的女人。
胭脂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住在巫峡上游,很早就有心上人,有一次,她坐船前往这小山城,来看心上人,结果遇到了匪贼劫船,把她杀害了。
据说她被抛下船时,身体被一根凸出的竹竿尖划来了,于是落入河中时,皮都被扯开的。
而那群匪贼劫持的货船,之后安静的抵达了码头,只是令码头上的人感到奇怪的是,居然一直没人下来。
后面有人上船打探,才发现里面只有一个躲在船底的年轻女子,其余人全部变成了没有皮的尸体。
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可是小地方天高皇帝远,衙门作威作福惯了,又没什么实力,哪有空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
之后,在那段河道上跑的船夫时不时会听到女人的歌声,如果你仔细去听,会发现是一个女人在诉说自己很寂寞,很想找人陪陪她。
那诡异人皮的传言也是从那时开始的,只是真正遇到的人少,信的人不多,没想到乌三那次交了“好”运气。
“可怜咱那兄弟,至此再也没下过水,再也没出过老家的小渔村。不过上次咱回去时,发现他居然多了一个贤惠媳妇儿和漂亮女儿,日子过得不算赖,羡慕得老头儿我幼。”
说着,卢老六勐抽了一口烟,抽得那叫一个凶勐。
这时,夕阳已完全沉了下去,河面泛起了水雾,这艘船很快变得形单影只起来。
今日天气不好,船身上点燃的灯火,很快成为了此间唯一的光源。
那两侧陡峭的大山,彷佛狰狞的巨兽,要将整条船吞没一般。
一时间,听完故事的季缺只觉得自己正站在巫峡的那段阴暗水道里。
在这样的环境下听了这样一个故事,季缺不禁感慨道:“六爷你这事先不论真假,听得倒挺刺激。”
这时,卢老六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可不,公子,要不是看你长得俊,老头儿我才不给你编故事解乏呢。我头儿我啊,土生土长的天仁城的人,哪里去过什么巫山巫峡。”
季缺和林香织同时眨了眨眼睛。
我艹,这老头儿这么声情并茂讲了一个故事,敢情是假的。
老子真是信了他的邪!
季缺不禁感慨道:“老头儿,你不去说书可惜了。”
卢老六哈哈大笑道:“还真有茶楼请我去,只是老头儿我不愿意而已。我说啊,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神神鬼鬼,说来说去,尽是些像老头儿这样的人编的。”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啪的一声,像是有衣服之类的东西掉在了船尾。
季缺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东西?”
卢老六笑着道:“能是什么?总不能是人皮吧?”
只是他笑着笑着,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不少。
因为这个时候,就有一阵缥缈的女声飘来。
这声音不像是唱歌,有点像是戏曲,彷佛戏台上的花旦在吊着嗓子唱戏。
那声音忽远忽近,带着一股悲伤的意味,在河道两侧的山林间回荡着。
卢老六苦着个脸道:“这大晚上,深山老林的,哪家疯婆子乱唱戏,吓到人怎么办?”
这歌声渐渐远了,可这个时候,就有一阵嗤嗤的细小声音从船尾传来,就像是有件浸了水的衣服在木板上拖行。
或者说,湿漉漉的人皮?
这个时候,卢老六看起来就像是要哭了,六根脚趾蜷在一起,带着哭腔道:“不会吧,这么倒霉?”
他刚刚敢编鬼故事吓季缺,那是因为他跑船一向顺风顺水,就没出过事。
而今晚......
季缺站在那里,一脸澹定。
倒霉坐个船听个故事就能遇到鬼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