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把元海叫来去?”葛生金又问道。
纪保田摇摇头:“他又不是队部的,喊他来干啥?”
葛生金便把纪保田、葛队长留下吃饭,摆上了酒菜。
葛队长有点好奇问了一句:“怎么今天突然请我们喝酒?”
葛生金哭丧着脸:“哎,我最近倒霉啊!”
先说自己倒霉,又说别人都瞧不起他,然后装模做样端着酒杯朝着纪保田敬酒,不喝酒就是瞧不起他。
纪保田早有准备,每喝一口用手帕擦嘴,把酒水绝大多数都吐出来;手掌一攥,手帕又把酒挤出。
不多时,一小队来了一个人,说是家里有事,把葛队长叫走了。
等葛队长一走,葛生金又朝着纪保田连连敬酒。
等到纪保田喝的“不省人事”,葛生金摇摇晃晃站起来,推了推纪保田。
“纪书记?纪书记?”
对外面一招手,喊了一声,一个妇女跑进屋里来,正是四队王老孬媳妇。
她把衣裳扯烂,就往纪保田怀里钻,嘴里面尖叫:“大队书记耍流氓啦!大队书记耍流氓啦!”
纪保田立刻站起身来,一点醉意也没有,双手拧住她的手:“谁说我耍流氓了!”
“我看你倒是个女流氓!”
“还有你,葛生金,灌酒陷害我,咱们今天可不算完!”
葛生金大吃一惊:“纪书记你——纪保田,你根本没醉!”
就在这时候,外面已经冲进来三个人,赫然是二队纪家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藏在了队部里面原来知青居住的屋内。
紧随其后,四小队王家的人喊着“抓流氓”也才冲进来队部。
刚一进来就愣住了。
纪保田神情清醒,三个纪家的壮劳力站在屋门口,被抓住的反而是王老孬的媳妇,葛生金也被堵在屋内。
这情况怎么抓纪保田的流氓?
要是纪保田喝醉了,单独一个人,只要把他堵住抓了,他有多少话都没办法证明自己清白。
现在纪保田什么事情都没有,二队纪家还有人在,他们怎么动手抓人?
就这么一迟疑的功夫,外面又有一群人来了,纪元海、纪元海父亲、纪元海爷爷,还有二队纪家的其他人,也都来到了队部。
到了这一步,几乎是什么都不用说了。
王家的王老三、葛生金、甚至被抓住的王老孬媳妇都知道,纪保田已经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还专门把他们抓个现行!
“纪书记,你这是干啥?”
王老三仗着自己心眼灵活,直接上前开口说道:“葛生金请你吃饭,王老孬媳妇来给你开个玩笑,你就把人抓起来了?”
“开你娘了个腿的玩笑!”纪保田直接撕破了脸,破口大骂,“你有种跟人家开玩笑,喊耍流氓,你看看公安抓你不抓你!”
“王老三,你可真行啊!”
“王老孬是你的叔伯兄弟,这王老孬媳妇就是你兄弟媳妇,你让你兄弟媳妇撕开了衣裳往我身上抱!你兄弟王老孬以后还能抬头做人不!”
王老三瞪着他,心说自从你把我哥给送去坐牢,我就日日夜夜想着也得把你送去坐牢,哪还能管得了别人?
但这老王八蛋实在精明,这一回把我想的招都给堵死了。
这下可怎么办?
思来想去,王老三也没有办法,只好暂且服软:“纪书记,这件事算是我们的不对,你就大人有大量……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一边含含糊糊说着这些话,一边招呼人上前,要把王老孬媳妇、葛生金从屋子里面弄出来。
只要人不在纪保田手里面,回头厚起脸皮、窜了口供,想咋说都行。
就在这时候,纪元海大喊一声:“七大爷,别让他们抢人!”
纪保田继续让人看押着王老孬媳妇,堵着葛生金;二小队纪家的人堵在屋门口,一起挡住四小队的人。
纪元海又喝道:“王老三刚才认罪了!他说他有错!”
“今天晚上的事情,全是王老三干的!葛生金,你听见没有,王老三让你干的,是不是?”
王老三大怒:“纪元海,你说啥!”
纪元海这混小子不是个东西啊,虽然今天这事情的确是王老三让干的,但是纪元海却是让葛生金脱罪,示意葛生金咬死了王老三。
这样一来,葛生金一旦动了心,王老三可就跑不了。
成了这种阴谋陷害的主谋,坏分子的头子,王老三还能有好?
纪元海直接回道:“王老三,你要是没做过,就过来跟我讲道理!”
王老三叫道:“我不信你,你奸诈的很!”
他知道纪元海强壮,生怕自己一过去,就被纪元海抓起来。
事实上,纪元海也就是想把他趁机抓起来,明天更好办。
“好,你不信我,那就给你找个你相信的人!”见到王老三不敢过来,纪元海笑了一声,直接不说话了。
王老三听着,心里面升起不祥的感觉。
纪保田那个老东西,不会是想要再报告给公安吧?
“纪书记……咱们都是小山屯的……”
“纪书记,这事情算你赢了,你比我们都厉害,我们给你赔礼道歉……”
“纪书记,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接下来王老三不断跟纪保田说话,好话和软话说了一大堆。
纪保田和纪元海早就商议好了策略,双方脸都扯烂了,这些屁话一点都不能相信,就等到天明通知公安赵特派员就行了。
今天心软一点,改天,王老三恨不得把你斩草除根。
足足半夜,王老三眼看好话说尽,纪保田和二小队纪家无动于衷,终于不装了:“纪保田,你真想跟我们家拼命是吧!”
“今天你把王老孬媳妇放出来,我别的什么都不说了,往后坚决不跟你们家作对!”
“你今天要是非要把事情搞大了,我们王家就跟你们家拼了!”
随着他的大喊,王家众人都一副做好了准备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纪元海却是又开口了:“王老三,你们兄弟说话就是放屁!”
“当初怎么跟我说的,说是再也不说我家闲话了,现在你们王家在小山屯又说了多少闲话?”
“还有,你干了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还让王家这么多人跟你一起违法犯罪,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你拉着出来了!”
“王家的各位,你们想一想王老三干的是不是人事!他把王老孬媳妇弄来,让王老孬媳妇扯开了衣裳往别的男人身上趴。”
“这是王老孬的媳妇,也是你们王家的媳妇;今天能用王老孬的媳妇,明天就能用你们的媳妇。让你们媳妇钻别的男人怀,你们干不干?”
纪元海的话音落下,王家众人一片沉默,没有一个回答纪元海话的。
但是,已经没有王老三一句话、所有人同仇敌忾的气氛了。
王老三再喊和纪家拼了,肯定不会有人真心出力。
毕竟纪元海的话,太让王家男人们受伤了——王老孬再孬种,也是王家的男人,王老孬媳妇也是王家的媳妇,让这媳妇往别的男人身上趴,丢人!
“纪元海!你少在这里花言巧语!”
“纪保田真喊来了公安,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你不在生产队干活,三天两头往县城跑,跟刘寡妇搞不正当的事情,你就不怕公安吗!”王老三叫道。
纪元海呵呵一笑:“我上县里,是因为我去上学,你说的是什么东西,跟我有关吗?”
上学?
王老三气得跳脚:“纪元海,你脸皮真厚,你小学文化,上的哪门子学!你就胡说八道吧,看看公安信不信你!”
不管王老三再怎么跳脚,叫喊,纪保田和纪元海始终咬死了不肯放人。
天色渐渐明了,王老三往身后一看,昨晚一起来的王家男人,竟是不声不响走了一小半,心里面顿时凉了一截。
而与此同时,纪保田把这里的事情全交给纪元海,自己骑上自行车,直奔公社报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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