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勘破妖气,戒幢律寺又在胥郡城外虎岳、灵岩、上方这三座山头以及城中瑞光寺分别设佛塔四座,形成法阵,笼罩全城,使妖族入城无法伪装。
所以胥郡自然是妖族最不愿意潜入之地,但相对应的,只要妖族愿意收敛气息、化为凡人,自然也是最适合藏匿妖族之地。
有戒幢律寺佛光的刻意遮掩,想要在这煌煌天威之中嗅到一个妖的存在,即使是化形大妖亲至也难以做到。
对孙一平的提问,赵摧龙没有含糊,点头承认: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小护卫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朝中几位都属意胥郡。
藏在胥郡周边山中,戒幢律寺的佛光顾及不到;藏在郡内府邸之中,那佛光最盛,其若修为不高,恐怕呼吸都艰难,便是化形大妖也是半点儿妖力都无,真有急切事反而无法自保。
所以选择一处妖族不会轻易关注的郡城左近集镇最好,这样其有些许自保之能,却无逃出我等监视掌控之力。”
“不错,不错。”
“所以余纵览全图,发现越溪镇还不错。此地在上方山的佛塔下,但是佛光阵法向北而设,镇子近在咫尺却在山之南麓,所以只有余辉洒照,且此地北连郡城、南接太湖,市井繁华却又非榷场所在,往来都是寻常百姓,妖族不会选择这个地方潜入。”赵摧龙再说。
“妙也,妙也。”
“所以只要将那女妖安顿在此,再选派一人同住保护,外围再安排抚妖司人手昼夜轮班巡查,便可高枕无忧。”赵摧龙又说。
“不差,不差。”
“但是这保护之人,定然要精通仙术、可辨妖气、斩妖娴熟。”赵摧龙补充。
“是也,是也。”
“而且既然是掩藏身份、不愿为别人察觉,那自然是要放下身段、和那女妖对外以夫妻相称,融入市井,这样左邻右舍才不会有闲言碎语,也不会引人注目。”
“自然,自然。”
赵摧龙看孙一平正在喝水,一直拖到他咽下去,才给出结论:
“看来孙老弟与我,不,与朝中诸公,所见略同。放眼整个胥郡抚妖司,能担此重任者,非孙老弟莫属啊!”
“对啊······啊?”孙一平手一抖,杯子都差点儿掉了,“哈?”
“这个任务,非老弟莫属啊!”赵摧龙重复一遍,顺便将一块铜制令牌往前一推。
“不是,你,我······”孙一平已经语无伦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老赵,你可知我是谁?”
赵摧龙没好气的说道:“知道啊,大少爷。”
“看来是问过我爹了?”孙一平狐疑。
“不错,令尊点了你的将。”赵摧龙含笑拍了拍孙一平的肩膀,给他整得一愣一愣的,“令尊还言,汝为历练红尘而来,那何处不是红尘?不管什么任务,都要尽全力、直面之。”
“又唱高调,是我爹不假了。”孙一平叹了一口气,“可是我是名门子弟、正道剑仙,剑下恶妖少说也有数十了。
你们整了个女妖,和我在同一个屋檐下,还要装成夫妻?真就不怕怀中利刃,铿锵出鞘?
所以这合适么?”
你只要出鞘的不是那个对恶妖用不着的利刃,别的都好说······心里这般想,但毕竟是很严肃的坑人,所以赵摧龙憋了回去,转而叹道:
“能承担此事者,自然是金牌捕头,尤其是你们这些仙门子弟最佳。
而且又要熟悉胥郡民情、又能保护此妖周全的,整个胥郡抚妖司符合要求的就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哦,来了。”
孙一平侧头,看着迎面走来的光头,叹了一口气,认命一样有气无力的趴倒在桌子上。
“喵呜?”在他手底挣扎的白猫,发现这家伙突然不撸毛了,顿时不满意的拱了拱,你不动了,我难道要自己动?
见深和尚看了一眼孙一平的颓废模样,含笑见礼: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安好。”
赵摧龙点头示意,又重重拍了拍孙一平的肩膀:
“老弟啊,莫要辜负了朝堂诸公的期待。”
“看来并非所有人都同意这么做啊。”孙一平却目光一闪,突兀的说道。
以老爹的性子,也不可能会插手并且直接点自己的将。这是真的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别人。
“镇边九门,还有蜀山剑派那边,自然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赵摧龙也没打算隐瞒,“所以不装得像一点儿,被察觉了端倪,只怕会坏了大事。”
“呵!”孙一平冷笑一声,“又要防外面妖族斩草除根,又要防内部这帮好战之人或干脆是别有用心之人抓住把柄,还得守着一个化形了的老奶奶,是个辛苦活儿了啊。”
“梦妖族天生人形,所以她不一定就是化形修为,所以也不一定是老奶奶。”赵摧龙正色道。
孙一平无奈: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
赵摧龙接着说道:
“老弟放心,胥郡抚妖司上下,以及戒幢律寺,都会支持和掩护你。”
见深和尚道了一声法号,表明态度。
“看来瀚海佛国逼迫的紧啊,你们青台宗都要站队了。”孙一平看了一眼见深。
见深含笑不语。
“负责此事的是你?”
“是贫僧。”
“那就好,一群和尚里,也就你还能说两句话。”
见深无奈解释:
“戒幢律寺本就以武僧为主,主修金刚经和罗汉经,以求果位,所以施主所见,难免金刚怒目、罗汉怒发,以镇妖邪,自然觉得不好亲近。”
也不跟这两个老搭档含糊,孙一平径直看向桌子上那块铜牌。
“越溪镇抚妖司铜牌捕快,即日走马上任。”赵摧龙解释。
孙一平从腰间解下来金牌,赵摧龙却按住了他的手:
“这个也留着吧,保不齐啥时候会用到,以免大水冲了龙王庙。”
收起金牌,挂上铜牌,孙一平站起身,而在膝上打滚的小可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他的肩头,迎风熊熊而立。
摸了摸铜牌,砸了咂嘴,孙一平犹然觉得难以置信:“所以······余的任务,是娶一个女妖为妻?”
对面的大汉和光头,异口同声:
“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