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他没说是什么地方吗?”韩江焦急地问道。
“没有。我想史蒂芬是知道那个地方的,他们之前应该有过约定。”唐风道。
“这说明玉插屏现在还不在史蒂芬和季莫申手中,他们盗走玉插屏后,将玉插屏藏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会是什么地方呢?”韩江疑惑道。
叶莲娜怒道:“管他什么地方,先搜查全市银行的保险柜。”
“不行,这样大动干戈,太张扬了。”马卡罗夫劝阻叶莲娜。
“那还有什么办法?”
“会有办法的,让我们都静下来好好想想。”马卡罗夫依旧保持着镇定。
唐风仰着头,盯着冬宫顶上的巨幅油画出神,那油画似乎是一幅《耶稣受难图》,唐风看着那幅画,忽然眼前浮现出了一大片红色,那红色在他眼前慢慢扩散开来,像一朵朵鲜红的玫瑰,又像是一大滩殷红的血迹……唐风闭上了眼睛,当他重新睁开眼时,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一幅宁静的画面,唐风平静地对众人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地方。”
“哪里?”
“墓地,鲍里斯教授的墓地!”唐风加重了语气。
“墓地?为什么是哪儿?”韩江反问唐风。
“直觉,请相信我的直觉,这是你常说的一句话。”唐风答道。
“那确是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徐仁宇点头赞同唐风的推测。
唐风又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完全凭直觉,我和徐博士去鲍里斯教授墓地时,曾看见教授简陋的墓前,有人放了一大束红色的玫瑰,应该是不久前放在哪儿的,很可能就是在我们去之前;我当时就想,这么寒冷的季节,在彼得堡买那么一大束红色玫瑰一定很贵吧!徐博士曾经说过鲍里斯教授一人独居,无儿无女,也没多少朋友,墓地又很偏僻,在这么冷的天气,谁会冒着风雪到偏僻的墓地去看鲍里斯教授呢?而且还献上了那么一大束昂贵的红色玫瑰,现在想来,恐怕献花之人就是季莫申吧!”
“这个时间倒是和玉插屏失窃的时间相近。但是季莫申就算把玉插屏藏在墓地,这和献花又有什么关系?”韩江不解。
“和献花当然没有必然的联系,我想如果鲍里斯教授就是幽灵米沙,季莫申害了自己的老师,或许内心有愧吧!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
叶莲娜也开始相信唐风的猜想,“唐风说的有道理,季莫申很有可能将盗来的玉插屏藏在墓中。好了,我们不要再猜了,下面开始分头行动,不管玉插屏是不是藏在墓地,韩江,唐风,还有父亲,你们先去鲍里斯教授的墓地,防止有人掘墓,等待天亮;我马上去开挖掘墓地的公文,另外,去圣彼得堡大学查一下鲍里斯教授在学校的情况,徐博士,你最好跟我一起去吧,然后咱们在墓地会合。”
徐仁宇点头跟叶莲娜离去,唐风、韩江、梁媛和马卡罗夫则向郊外的舒瓦洛沃公墓赶去,此时,已是次日拂晓,冬宫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
7
天还没大亮,唐风、韩江、梁媛和马卡罗夫就赶到了舒瓦洛沃公墓,公墓内,出奇的安静,听不到鸟叫,也看不见人影,两排雪松夹着一条小道一直通向公墓深处,四个人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沉闷声响,梁媛依偎在唐风怀中,惊恐地看着小道两旁一排排层次不齐的墓碑和十字架,四个人走到了小道的尽头,唐风凭着记忆,指了指左侧的一个小山坡,小声说道:“应该在那座山坡上。”
四个人继续向小山坡上前进,忽然,他们听到了一阵轻轻的摩挲声,韩江警觉地拔出了手枪,这是叶莲娜离开冬宫时给他防身的手枪,韩江走到唐风前面,伫立在雪地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天快亮了,公墓内升腾起了雾气,韩江看不清前方的十米之外的情形,他只能静静地听,他又听到了轻轻的摩挲声,这个时候,公墓不应该有人,难道是史蒂芬,或是季莫申?韩江狐疑之时,马卡罗夫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别紧张,是两只顽皮的小松鼠。”
“松鼠!在哪儿?你就这么肯定?”
“走吧!我可以肯定是松鼠。”
四个人又继续向山坡上进发,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小山坡上,韩江站在山坡上,向四周望去,还是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能依稀看到不远处另一处山坡上,有一片茂密的松林。韩江回身用手电仔细照了照他们的位置,他看见了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上面镌刻着两个大大的汉字“不愠”,韩江诧异之时,唐风指着这个墓碑介绍道:“这是著名汉学大师阿理克院士的墓。”
“就是米沙的老师?”马卡罗夫问。
“是的,俄罗斯许多汉学家都是他的学生。”唐风答道。
“鲍里斯教授的墓呢?”韩江问唐风。
“应该就在这儿附近。”
说着,唐风就要去找鲍里斯教授的墓,但却被韩江一把拉住了,韩江小心翼翼地用手电向阿理克院士的墓周围照去,一直照到了很远的雪地上,韩江才稍稍安心道:“这里除了我们的脚印,没发现其他人的脚印,看来除了我们,这两天还没有其他人来过。”
唐风很快在一堆杂乱的墓碑间,找到了鲍里斯教授的墓碑,因为他又看到了那束红玫瑰,红玫瑰还静静地躺在鲍里斯教授的墓前,只是经过这些天风吹雪打,已经失去了它往昔的鲜艳色彩。
唐风的手电照在墓碑上,还是那块普通的,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墓碑,上面用俄文刻着“鲍里斯•米哈伊诺维奇•乌斯季诺夫”这样一个名字,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唐风的手电慢慢移到了墓碑后面,那就是鲍里斯教授的安葬之地。唐风走到近前,用手电仔细查看了这里,突然,他睁大眼睛,惊道:“你们看,这里好像被人翻动过。”
几人围拢过来,只见鲍里斯教授的墓穴上,虽然覆盖着积雪,但是积雪明显比其它墓穴上的积雪要薄,且有些凌乱,唐风十分肯定地说:“这一定有问题,我记得上次和徐博士来这里时,这里的雪积得很厚,而且不像这样凌乱。”
“看来让你说对了!”韩江道。
梁媛忽然反问韩江:“玉插屏如果真被埋在这里,那我们现在在这儿岂不是很危险?史蒂芬和季莫申随时可能带人杀到这里。”
韩江点点头,道:“是的,我们随时要做好战斗准备。”
“但愿叶莲娜能早点带人赶到。”马卡罗夫默默祈祷着。
8
叶莲娜和徐仁宇带着大队人马赶到舒瓦洛沃公墓时,天色已大亮,但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去,唐风和韩江看到叶莲娜的那一刻,一直紧绷的弦这才放松下来,警察在墓地外围设置了几层警戒线,叶莲娜还带来了经验丰富的法医。
“总算把你盼来了,我们现在可以断定,鲍里斯教授的墓近期被人动过手脚。”韩江直截了当地对叶莲娜介绍了他们的发现。
“哦!这么说玉插屏很有可能就藏在这里面喽?”叶莲娜有些兴奋地说。
“那要挖开来才能知道喽!”马卡罗夫道。
叶莲娜道:“我也有了新的发现,我们已经搞清楚了鲍里斯教授在圣彼得堡大学的经历。他确实是在1988年来到的圣彼得堡大学,季莫申也确实是他的学生,大约八年前,鲍里斯教授死于一种可怕的据说会传染的皮肤疾病,所以,几乎没有人来参加他的葬礼,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墓穴在哪里。”
“而据鲍里斯教授的同事回忆,鲍里斯教授弥留之际一直是季莫申在照顾他,鲍里斯教授死后,也是季莫申替他操办了葬礼,为他建了这个墓。”徐仁宇补充道。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的推断完全可以成立,米沙在1988年后失去了克格勃的保护,来到了圣彼得堡大学任教,本来他可以就这样安度晚年,结果却被自己的学生季莫申害了,但是米沙并没有死,他逃进了下水管道,成为幽灵!”唐风说道。
“那墓里会有什么呢?难道这么多年来都一直是空的?”梁媛忽然提问道。
“挖开来看吧!”叶莲娜说着,吩咐两名警察开始挖掘,墓很浅,五分钟后,一座不大的墓穴就显露出来,墓穴中,是一幅桃木制成的棺材,马卡罗夫仔细观察了这具棺材,说道:“从棺材的质地做工看,是一幅不错的棺材,八年了,一点没有腐烂的迹象。”
“这么好的棺材,里面不会空空如也吧?”梁媛道。
叶莲娜冲一个警察使了个眼色,那名警察用一根撬棍撬开了墓穴中的桃木棺材,众人围拢在墓穴周围,紧张地注视着面前的这幅棺材。棺材盖被揭开了,一副缺少了头骨的骨架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见状无不惊骇,“无头的骨架?”大家不约而同地惊叹道。
两分钟后,只有唐风很快冷静了下来,他不等法医动手,就伸手从棺材里拿起了一根肱骨,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对众人道:“这具骨架很干净,你们看整个棺材里都很干净,显然不像那些真正埋死人的棺材,这无头的骨架倒让我想起了季莫申对我说起过的没藏皇后。”
“就是被包在佛像中的那位皇后?”叶莲娜反问道。
唐风点点头,“嗯,就是那位没藏皇后。”
叶莲娜没说什么,转身示意那位经验丰富的法医查勘这具骨架,那位法医很快得出了初步的结论,“这具无头的骸骨系一具女性的骨架,初步判断是一位西藏—阿利安—蒙古人种的女性,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可能更大一些。”
这个结论又令众人大骇,鲍里斯教授的墓穴里竟然出现了一位女性的尸骨,而且还是蒙古人种,“也就是说这副骨架不可能是俄国人的骨架喽?”叶莲娜惊诧地问法医。
法医点点头,肯定地答道:“这副骨架应该来自东方,而且应该已经有了很长的历史,至少有数百年,她要比这片墓地内的每个灵魂都要古老。这确实是不可思议的怪事,在我几十年的职业生涯中还是第一次碰到……”
叶莲娜已经听不清法医后面的话语,她只觉着自己的大脑天旋地转,一团乱麻,过了好久,他才听见马卡罗夫说道:“看来唐风的推断是正确的,这具骸骨确实是没藏皇后的尸骨,她来自遥远的东方,却被埋在了这里。”
马卡罗夫说完,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架,唐风却又生出了新的疑问:“但是据季莫申说,没藏皇后的尸骨在卫国战争中丢失了,这会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就问季莫申和幽灵米沙了。”叶莲娜说完,吩咐法医将这具无头的女性尸骨收好,带回实验室再详细检验。“现在的问题是玉插屏呢?棺材里并没有,难道季莫申和史蒂芬已经捷足先登,取走了玉插屏?”叶莲娜失望地说道。
叶莲娜话音刚落,唐风竟直接跳下了墓穴,站在棺材中,梁媛惊道:“唐风,你要干什么?”
“我相信玉插屏就在这里。”说着,唐风俯下身用手摸了摸棺材底部的木板,又用手敲了敲,然后,唐风一把拿过警察手中的撬棍,插入棺材底部边缘,使劲朝上一撬,棺材底部的木板被撬了起来,众人惊奇地发现原来就在棺材板底下,竟还有一个隔层,唐风兴奋地撬开所有的木板,揭开木板下覆盖的一层海绵——一块温润的美玉展现在众人面前,玉面上还隐隐闪着金光,唐风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他们在黑头石室发现的那块玉插屏。
唐风从棺材内捧出了玉插屏,马卡罗夫小心翼翼地接过玉插屏,又将玉插屏放在了墓碑前的雪地上。紧接着,唐风又从棺材下的隔层中,发现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排*突击步枪,和大批弹药。
“季莫申把这当成他的储藏室了!”叶莲娜看着这些从墓穴中起出的枪支感慨道。她话音刚落,众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9
墓穴周围的人,一起向身后望去,不远处的小道上,二十多名警察,荷枪实弹正围着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白色长袍,头带斗篷的人,警察大声呵斥着那人,要求他停下来接受检查,但是那人根本不理睬这些警察,仍然往这边走来……
“我的天哪!幽灵真的现身了!”唐风目睹此景,痴痴地从嘴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叶莲娜见状,赶紧用对讲机对那些警察命令道:“不要阻拦,放他过来。”
二十多名警察“呼啦”散开,给幽灵让开了道,那白色幽灵独自向小山坡走来,白色的墓地,白色的长袍,白色的斗篷,白色的世界,幽灵仿佛和周围融为了一体,他孤寂地,步履蹒跚地行走在覆盖着积雪的小道上,犹如流放西伯利亚的囚徒般……终于,他爬上了小山坡,他虔诚地跪倒在阿理克院士的墓前,长时间默默祈祷着,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能静静地等待幽灵祈祷的结束。
幽灵终于结束了祈祷,站起身来,向众人走来,在离人们还有五米的地方,幽灵停住了脚步,唐风不敢相信这就是他在冬宫看到的那个幽灵,他更不敢相信的是面前的这个幽灵会是米沙吗?他想看清幽灵的面容,但是幽灵低着头,宽大的斗篷完全遮住了幽灵的脸,唐风又仔细地观察了幽灵穿的这件长袍,好奇怪的一件长袍,唐风说不出这件长袍的款式来自西方,还是东方!
“米沙,是你吗?”马卡罗夫首先开口了。
“伊万,你虽然变老了,但我还是能看出你年轻时的样子。”幽灵米沙开口说话了,这声音奇特而沙哑。
“你为什么不能摘掉斗篷?”马卡罗夫又问。
“因为那样会吓到你们。”幽灵米沙答道,说完,米沙缓缓地摘掉了头上的斗篷,抬起了头,众人见状,无不惊骇,米沙坑坑洼洼的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有的脓包红肿着,有的脓包则已经溃烂,从里往外流淌着脓水,那是一张世间最恐怖的脸,谁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张脸。
“怎么?你……”马卡罗夫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徐仁宇惊骇之余,颤巍巍地问道:“您还记得我吗?十多年前,我曾经听过你的课。”
“徐,我当然还记得你,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见到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玉插屏而来,这个被我保守了半个世纪的秘密,看来是再也保不住了!”
“米沙,就是鲍里斯教授?在冬宫里救了我一命的人是你吗?”唐风问道。
幽灵米沙忽然干笑了两声,那声音不似笑,倒像是在哭泣哀嚎,“不错,米沙就是鲍里斯,鲍里斯就是米沙,年轻人,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不想看到你死在季莫申的手上。”米沙用熟练的中文回答了唐风。
“米沙,你从中国回来后,过得好吗?既然你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马卡罗夫问道。
“至少在我‘死’之前,我过的都还不错,当然,做人要求不能太高,克格勃给我安排好了一切,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只需按部就班的生活就行了,在我按部就班的生活中,是不可能去找你的。”
“我们找到了克格勃关于你的档案,到1988年,就再没有你的记录了,这是怎么回事?”马卡罗夫又问。
幽灵米沙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当初我九死一生回来时,谢列平替我安排好了一切,让我无法再选择我自己的生活,我曾怨恨过他,但是今天回想起来,我才发现谢列平不愧为一位有远见的政治家,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许多人的人生,包括我的人生,当然,他却没有预料到自己的人生命运,他早就料定,一旦我失去了克格勃强有力的保护,危险随时就可能降临!事实果然如此,1988年,那个曾经牢不可破的联盟处于风雨飘摇中,克格勃自身难保,我早已受够了克格勃特工每天二十四小时的监视保护,我失去了绝大多数的私人空间,于是,我申请去圣彼得堡大学工作,克格勃无力再在大学中安插他们的人,再加上我年事已高,这么多年都没发生什么意外,于是,也就在那个时候,克格勃解除了对我的监视保护。”
10
幽灵米沙顿了一下,仿佛是在回忆一段美好的时光,“刚去大学那些日子,正是一段动荡的岁月,不过,我醉心于我的研究,生活虽然清苦,但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直到季莫申的出现。是他,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的一切,也是他,让我变成了今天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季莫申是怎么害你的?他又为什么要害你呢?”唐风壮着胆子问道。
“因为玉插屏,因为玉插屏的秘密!我不得不承认,季莫申确实是我所有的学生中最聪明,最刻苦,也是最有才华的一个。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确信,他只需稍加努力,就可超越我,甚至有一天,能和我的恩师阿理克院士齐名,也正因为此,我对他说了太多不该让他知道的事。”
“比如藏有玉插屏的冬宫地下室,还有玉插屏的秘密。”马卡罗夫插话道。
“是的,还有当年科考队的遭遇,虽然我还对他保留了一些最重要的秘密,但我说的已经太多太多了,我看到了他的才华和天赋,却没有认清他这个人,忽视了对他这个人的了解。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他的野心,可当我再想去找克格勃,想让他们将冬宫地下室中的玉插屏转移时,克格勃早已不复存在,我去了警察局,和其它几个部门,没有人相信我的话,他们都认为我是个疯子,可是季莫申知道了我的这些举动,他可没把我当疯子,而是把我当成了巨大的威胁,为了他们宏伟的计划,他决定要除掉我。他给偷偷下了毒,把我变成了这副模样,然后买通了几个警察,对外宣称我已经死了,但是我却没有死,季莫申于是对我再下毒手,他找来了一个杀手来杀我,我东躲西藏,一次,我被那杀手追进了下水管道,那个杀手连开数枪,其中一枪打中了我,我倒在污水中,不省人事,那杀手以为结果了我,便回去复命,但我又逃过了一劫,被一些拾荒者救了。从此之后,我跟着拾荒者学会了像一名乞丐那样生活,我选择生活在下水管道里,就这样,几年下来,季莫申以为我死了,再没有来追杀我。”
“我们第一次在下水管道中碰到的幽灵是您吗?”徐仁宇问道。
“是我,但我当时很害怕,我怕季莫申发现我进入了冬宫,知道我没死,又来追杀我,所以我跑了,而且,我当时隐约听到你们是用中文交谈,这更让我惊惧,彼得堡的下水管道中,怎么会有人讲中文?我清晰地记得,当初那个杀我的杀手就是一个中国人。”
“什么?杀手是中国人?”韩江惊诧。
“是的,我怀疑他们和季莫申是一伙的。”
“所以你把我们也当成了季莫申的人。”韩江道。
“别忘了,当时你们还拿着枪。”
“可我们发现那间地下小屋时,你似乎已经离开了哪儿?那个小屋是不是被你废弃了?”韩江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幽灵米沙发出一阵冷笑,说道:“季莫申最近似乎觉察出了我还没死,特别是他发现我潜入了冬宫后,几次到下水管道来寻找我的踪迹,他也装扮成我这副模样,他发现了我的地下小屋,我不得不转移至另一处地下小屋,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幽灵之家’,成千上万只老鼠挡住了季莫申的路,而我,这副模样竟能让老鼠为我让开道路,也许是那些老鼠不想沾染上我身上的病毒,呵呵……我要感谢那些老鼠,是他们让我活到了今天。”
“怪不得我第二次进下水管道时,一直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原来是季莫申。”韩江又回忆起第二次进入下水管道中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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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是怎么潜入冬宫的呢?”唐风问米沙。
“那是前些天,我偶然发现那条离冬宫很近的下水管道被人穿破了,我钻进去一看,就明白了那个洞是通向存放玉插屏那间地下室的,我马上想到了季莫申。”
“于是,你又打开那个洞,从那儿进入冬宫,每晚装神弄鬼,不过,我还是有些疑问,你是怎样打开那些门的?又是怎么躲过监控的?”唐风又问道。
“不要忘了,我曾在哪儿工作了几十年,对冬宫每一个房间我都了如指掌,另外,我也曾跟那些负责保护我的特工学过一些小技术,比如制作了简易的*,可以干扰监控的信号,比如如何打开房门。”
“可你为什么要潜入冬宫呢?”唐风提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他们得到了玉插屏,就会开始一场灾难,所以我要尽我微弱的力量,阻止季莫申他们的阴谋。”
“季莫申的阴谋?是不是为了那个佛像?我在第一次误入冬宫时,发现中国馆的那尊佛像不见了,可是第二天它又完好无缺地出现在了展柜中,是您所为吗?”唐风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这个最关心的问题。
幽灵米沙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他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有难言之隐,小山坡上,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偶然吹过的寒风,在树林中发出可怖的声响。唐风注意到米沙的左臂似乎有些不自然,他顺着米沙的左臂往下看去,血,他看到了鲜血正从米沙的左臂上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雪地上,这大概就是米沙被季莫申击伤的伤口,唐风上前一步,关切地问:“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唐风还想再上前,可是突然幽灵米沙抬起头冲唐风大声吼道:“是的,是为了那尊佛像,那次我本来可以得手,但是因为你的出现,触动了警报,我急于脱身,不得已,将佛像又放了回去。”
“佛像里面到底有什么?是没藏皇后的头骨吗?”唐风追问道。
“皇后的头骨?!她太美了,完美无缺的东方之美。”说着,幽灵米沙发出一阵低嚎,像狼叫,又像是……唐风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声音。但就在这时,米沙的身体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凄厉的枪声划破了宁静的森林……
“趴下,有狙击手!”随着韩江的喊声和刺耳的枪声,大片鲜血在米沙的胸前扩散开来,殷红的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身上的长袍。
唐风怔怔地站在米沙面前,竟不知所措,韩江冲上来,一把将唐风拖到了一块墓碑后面,“你不要命了!”韩江大声冲唐风吼道。
唐风还在想着米沙刚才的话,韩江已经拔出枪,指着对面那片小松林对叶莲娜喊道:“在那里,对面那边松林里。”韩江,叶莲娜和众多警察隐蔽在一座座墓碑后面,一起朝那面的松林射击,但是很快那片松林里又恢复了平静。
米沙身中数弹,仍然伫立在山坡上,似乎周围的叫喊声,枪械的射击声,都与他无关,他艰难地挪动了两步,面向自己的墓地,那是季莫申给他建的墓,墓碑上的名字,那是克格勃给他起的名字,本来这里的一切都似乎与他无关,但是他最终却还是宿命地倒在了这座墓前,米沙的身体剧烈抽动了一下,嘴角和身体里还在不住地往外汩汩冒着血,他瞪着一双可怖的眼睛,看着唐风,久久不愿闭上,唐风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他听到从米沙嘴里含糊不清地冒出了最后一句话:“佛……佛像中……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米沙的身体又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动弹,他的鲜血溅到了简陋的墓碑上,溅到了玉插屏上,也慢慢染红了墓前那束已经凋零的红色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