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耀眼的人,高高在上,远不可及,如果不是前生踩多了狗屎,降香都不相信今世能有幸和他处在一个屋檐下。
但是,别的不说,光是身份这一层,他就永远不是她能触碰的人……
若海之上,李子令和苏长容一前一后伫立在船头,身后的水手来来往往搬运货物,夜风吹到这闲暇的两人身上,略微掀起厚重的斗篷。
“下雪了。”李子令忽然感叹一句。
风将雪花打得七零八落,苏长容看着它落在栅栏上,小小的一片飘零着,最后化为一滩水。
“今年的冬天,真冷。”
“云沙那边怎么说?”
“还在观察,不过八九不离十,殿下为何非要亲自前去?那种地方,属下也能解决。”
李子令摇头,“耳闻不如一见嘛,不多看看,不就是坐井观天?偏居一隅,只会鼠目寸光。”
搬运货物的那边忽然传来喧闹声,苏长容心中一紧,与李子令对视一眼后立刻过去查探。水手们挤成一团,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
苏长容和李子令是便服出行,没有惊动什么人,这一船的人多是平民,可要是真混了谁进去,可是一只背后捅刀子的好手。
层层堆叠的人圈子里围着刚从箱子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肩头还有个小家伙龇牙咧嘴,仿佛要是有人心怀不轨,就要跳出来将人撕成碎片。苏长容挤进去,那些人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苏长容看那人实在眼熟,试探的问了一句:“白通?”
满身稻草的白通也是愣了,没想到躲个人躲到箱子里竟然还直接被当成货物搬走,历经各种摇摆,如果不是恰好那些水手要清点物品再次确认,他怕是要被当成压箱底的搁到目的地才会被发现。
八宝显然是被自家主子坑了,满脸不开心。白通虽然平日里讨人喜欢,在京师混得开,可是白商陆将人护得太好,从来没有经历大风浪,白通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场面,一圈圈大汉大冬天的光着膀子围着他,心中难免升起怯意。
一见到熟人,白通立刻像见到了大英雄,差点哭着过去抱大腿,不过理智不允许,但也不妨碍他用着两分哭腔喊:“长容哥!”
苏长容将人带到自己的船舱里,替白通把身上的稻草摘掉,问道:“你怎么这么胡闹,白叔呢?他知道你跑出来了吗?那么冷的天。”
一提到白商陆,白通抱着八宝心里更难受了:“小叔他让我去陪三丫待几个月,三丫你是见过的,长得像座山一样,关键是她还总要黏着我,且不说她家爹娘多刻板刻薄,光是让我和三丫处一天,我都觉得我会死的……长容哥,既然遇到你了,你就收留我吧!我现在回去,怕是要被小叔打断一双腿才能了事……”
“京师近日可能有些不太平,你去陪陪三丫,又不会少一块肉……现在离岸不远,我叫人用小船送你回去……”三丫苏长容当然记得,不过那还是十二三岁时候的事,只依稀想得起那满身的赘肉,还有那一言不合就要往白通身上倒的性子。苏长容一想到那样一座山会把白通压下去,就觉得牙疼,可是白商陆出了名的护短,白通偷溜出来,没事也就罢了,有事的话,白商陆后面的组织怕是能把肇事的祖坟都给掀了,还要鞭尸百下,曝尸三日,甚至挫骨扬灰都行。
“不行——”白通连日常蹂躏的八宝都不顾,索性扑过去一把抱住正要起身出去的苏长容大腿,破罐子破摔道:“长容哥!你要是把我送回去,倒不如立刻把我丢海里喂鱼好了!我不回去!我现在是宁愿死,都不敢见到小叔……”白通声音放软,可怜巴巴乞求着:“小叔平日里虽然对我好,可是有些事一旦碰到底线打起人来毫不含糊,苏长容,长容哥,我这次是犯了大事了,你忍心让我回去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