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从后走上前,递了一个手炉来:“姑娘,外面冷,您拿着暖暖手吧。”
宋以歌低头,将东西给接了过来,一入手暖气四散,就连僵硬的四肢,也稍稍恢复了些力气,绿珠却是不放心,依旧跟在她的身边,小声说道:“其实姑娘不必自责的,这件事本就是四姑娘咎由自取。”
“并非这事。”宋以歌叹气,“绿珠,这儿太闷了,我想出去走走。”
绿珠惊讶:“可是姑娘,都这般晚了,您还要去哪里?可要奴婢……”
“绿珠。”宋以歌提高声音将她的话打断,“我只想出去走一走,就在附近,别让人跟着了。若是一会儿四姐醒了,她若是不哭不闹了,你便喂她吃些东西,若是她还在吵闹,直接打晕就好,别的不用考虑。”
绿珠沉默着福身:“奴婢明白了,还请姑娘务必小心些。”
山中清净,其实没什么好瞧的,更何况如今天色有这般暗,就连脚跟前的路都看不清,又能去哪里闲逛,她只是纯粹的不愿呆在屋子中罢了。
因为那里的鼎沸的人声,与她本就没关系。
是以从院子中出来后,宋以歌便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着,也不顾地面是否冰凉,求得或许只是一个心安吧。
她仰头望着天边那一轮冷冷清清的皎月,也不知瞧了多久,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仰酸了,那一轮清清白白的月,都快被她瞧成一弯血月的时候,一道黑影却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宋以歌猝不及防的就被吓了一跳,她身子往后挪了挪,正好就靠在了石壁上,有一处尖锐的东西凸出来,正好就戳在了她的背脊上,疼得她当即便变了脸色,却不敢叫唤一声,只能用那双眼,拼命地瞪着来人。
那黑影笑着弯下了腰,与她的面庞凑得十分相近:“怎么?一段时日不见,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宋以歌警惕的摇头,刚想爬起生就跑的时候,却被那黑影一把就攥住了手腕,然后用力拖着往自己的怀中挪动了下:“你我这般久未见,不好生与我叙上一叙?”
“我不认识你!”宋以歌拼命地挣扎着身子,却不承想被那人抱得更紧,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人将头搁在了她的脖子的位置,似乎随时随地准备张口,对准备她的命脉所在的地儿,狠狠地咬下去。
“真是越来越不乖了。”那人将她的脸掰正,与他四目相对着,可那人脸上带了一层厚厚的面具,别说整张脸,就连他的眼睛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他手指间冰凉的温度,正握在她的手腕上,十分用力。
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窒息一般。
夜色茫茫就如同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笼罩而下,将她的四肢困住,挣脱不了。
宋以歌心中已经害怕的想要大声尖叫,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如果她这般做了,不但没有半分好处,还有可能给自己招惹来,更多的不稳的因素,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平静下来:“我真的不认识你,请你走开。”
“不认识我?小以歌你还真是不乖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般,过河拆桥的人。”那人稍微用了点力,便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石壁上,与她额头相贴,呼吸相近。
宋以歌这下是真的急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副身子又不像她以前那一副,是练过武的,这架身子娇娇弱弱的,别说拿剑,就是拿个石头砸人,都还不一定抬得起来。
瞧着她的泪,那人先是叹了一口气,这才温温柔柔的拂过她眼角边的泪水珠子,口气已然软和下来:“你这个丫头,我不过是说你几句,你怎还先委屈上了,我又不是来找你算账的,只是好久不曾见你,有些想你了。”
宋以歌敛着眼睑,她是真没想过,小以歌暗中竟然和别的男子有这般的牵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颤颤巍巍的说道:“前些日子,我大病了一场,许些事都不记得了,我是真的不识得你是谁。”
“不识得?”那人冷笑着,又凑了上来,“那你嘱咐我杀了林璎珞,你还记得吗?”
“不可能!”宋以歌倏然抬眸,眸子中满满的都是震惊,有些语无伦次的辩驳道,“我与璎珞情同姐妹,如何会害她!”
“为何不会?”男人笑道,语气倒是轻快了些,“怪不得,你这场病倒是让你忘了许多东西,想必你以前藏着的,那些见不得的人东西,也都不知自个到底是放在哪儿吧?可我要指一条明路给你?”
宋以歌目光从一开始惊惶,到后面满满的坚定:“璎珞是悬梁自尽而去,你别骗我了。”
“傻子,就林璎珞那个性子,如何能舍得沈檀独自离去,不过是因为我在她日常所吃的玩意中添了一些料而已,这才让她产生了幻觉,赴死之心更加坚定些而已,不过说起来,这事到底怪不得我,若非她本就有赴死之心,我这个药一时半会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那人自顾自的说着,又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中留下了一行蝇头小字,写完之后,便将她的手掌合上,“喏,你那些见不得人玩意,全都在这儿了。”
“小以歌,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你能认出我是谁。”那人笑着伸手,在她的头顶上一揉后,一个纵身之间,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山头间。
宋以歌倚在那,只觉得手脚冰凉的厉害,不但如此,她甚至觉得自己心口处,都绞痛的厉害。
她与以歌一同长大,以歌那般喜欢她,依赖她,如何会害她?
如果这是真的……那过往的那些年月,又算得什么?
她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屋,一撞开门,就瞧见了院子中多了一道黑影,不同于刚才那人的身上带着凛冽的气势,如今这人,就像是窃贼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