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惶惶。
许生面带微笑的落坐在了她床跟前的一处小圆凳上,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给你煎的药,试试温度如何?”
“多谢。”宋以歌只觉得原本提到嗓子眼上的心怦然落地,她用手撑着床面坐了起来,将药碗接过,惊惶已然消散不见,“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许生笑道:“当然是给你送药,你如今身边伺候的丫鬟不多,我还瞧见绿珠匆匆出去了,想着肯定没人能送药,便自己过来了。”
见着宋以歌将药碗抵在嘴边,又接着说道:“你这次出来,无端的又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若让长公主知晓,指不定又要心疼好一阵了。”
宋以歌喝药的动作略略一停,便听见她道:“这事并不在我的预料之中,除了这事,也并非是我愿意瞧见的。”
等着她喝完,许生便将药碗给接了过来,又递了一张擦嘴的手绢过去:“可要我在这儿陪你一会儿?”
宋以歌摇头:“就算你是大夫,可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总归不好,不过还是要感谢许太医半夜送药过来。”
“真要论起来,我也算是你表哥,你不必同我这般客气的。”许生站了起来,“刚才我听到一些,你们是打算明日便下山吗?”
“嗯,此处不宜久留。”宋以歌点头,“许太医可是有何见教?”
许生笑:“见教谈不上,只是与你说,明儿子瑕与你们一同下山,倒是无碍,只是……”他沉吟片刻,说道,“你二姐和四姐她们,可是能叫子瑕头疼好一阵子。”
听闻,宋以歌也不由得浮出了几分尴尬来。
许生手伸了一半出来,可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下:“你好生休息吧,我去找你表哥了。”
“许太医慢走。”
翌日。
宋以歌半躺在马车内的时候,才算是见着两人。
一个气色稍差,由着丫鬟婆子扶上了马车,另一个依旧明媚肆意,缠在傅宴山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这话。
今儿傅宴山换了一套清爽些的衣裳,衬得那张脸真的是格外好看。
绿珠将手炉塞进了宋以歌的手中,忿忿不平道:“听闻您生病了,四姑娘也不知道过来瞧瞧,还一个劲的缠着傅公子。”
宋以歌卷着车帘子瞧着宋横波,一时之间倒是不太明白,这人到底是心眼大,还是压根就不愿与她多说半句话。
晨间的风刮了进来,马车内的暖气顿时就少了几分,宋以歌将车帘放下:“二姐如何?”
绿珠道:“听说只是染了些风寒,不碍事的,回去调养几日便好。”
“那些丫头婆子?”宋以歌被马车内的暖气,给弄得昏昏欲睡的,她半睁着眼嘱咐道,“可安排妥善了?”
“姑娘这些事,傅公子已经全部都安排好了,您就别瞎操心了,从这里到府中还有一些距离了,姑娘快些睡睡吧。”
宋以歌听见有傅宴山插手,心中那些担忧在顷刻间全部烟消云散,再加上近日来本就倦怠,双眼刚闭没多久,便真的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中,她感觉到马车晃荡,然后便是丫鬟婆子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个温热的怀抱,将她纳入了怀中。
等着她彻底醒来的时候,宋以歌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她的闺阁之中,撞入眼中的并非是那单调到一成不变的马车顶,而是自己在熟悉不过的床帐,是梨花刺绣的帐幔,层层叠叠,半遮半掩着风光。
奶娘哭哭啼啼的扑在床边,一双眼红肿的厉害,宋以歌瞧着心中觉得有几分愧疚,她轻声细语的安慰了几句后,才撑着床面坐起来:“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绿珠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听闻便打笑道:“姑娘,如今抬眼都快下山了,您说是什么时辰了。”
“您到府中的时候,你昏沉的厉害,怎么叫都叫不醒,还是傅公子将您给抱回来的。”绿珠说得兴致勃勃,“您是没有瞧见,二姑娘和四姑娘的那个模样,都嫉妒的快要发疯。”
宋以歌低头将药给接了过来,拿着勺子搅动了几下,便道:“这事就此打住,日后不准再提,明白吗?”
绿珠闷闷的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