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在您的眼中,四姐的命便是命,而我就应该命如草芥,任人践踏?”
宋老夫人一时语塞,她目光复杂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突然间便没了任何的心思,她低头沉思了许久,久到宋以歌觉得自个的膝盖都跪的很疼了,这才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好好的考虑的。”
宋以歌也没想过会一下子就让宋老夫人答应她退婚之事,她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卷着帘子离开了这满是药味的屋子。
回到徽雪院的时候,绿珠也回来了。
她将小厨房熬好的银耳羹端了一碗来,用冰镇着,搁在了罗汉床的小几上,就等着她回来。宋以歌一进屋便闻见了银耳羹的清香。
她吸了吸鼻子:“今儿小厨房又做了什么?”
“是姑娘喜欢吃的银耳羹。”绿珠笑着,迎上去,将宋以歌的外衫解下,挂在一旁的屏风上,“姑娘去请安怎么去了这么久?”
“同祖母唠嗑了一下家常,许久不曾和祖母见了,便又将大婚的事宜流程同祖母对了一遍,毕竟这是我淮阳候府的大婚之喜,岂能马虎?”宋以歌说着,蹬掉鞋袜上了罗汉床盘腿坐着。
在冰镇的银耳羹旁,还放着一叠账本。
宋以歌随手翻了几下,问道:“如今爹爹他们的大军已经到哪里了?可能确保大婚当日,爹爹能赶回来?”
“奴婢不知,不过公子大婚,就算是在紧迫,侯爷也必定会赶回来的。”绿珠说道,从旁边将团扇拿了起来,站在宋以歌的身边就给她打着扇子。
微风清凉。
宋以歌伸手将她拿着的扇子按住:“不用,你也坐着歇息吧,唤个丫鬟进来打扇就好。”
“旁人打的扇子,哪有奴婢打的舒服。”绿珠笑,“奴婢都伺候姑娘这么多年了,可不曾嫌累过。”
宋以歌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在阻止绿珠给她打扇。
七日,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罢了。
一清早起来,整个侯府便热闹的不行,宋老夫人也换了身喜庆的衣裳,早早地便在大堂中坐着,眉眼带笑,哪还有平日见着的半分冷淡。
宋以歌更是忙前忙后的,从前一夜开始,几乎就没有休息过,不过好在还有几家夫人帮衬着,要不然更是辛苦。
宋以歌命人给宋老夫人端药的时候,倒是意外见着了唐衫。
她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微微仰着臻首站在一株柳树下,青葱的绿意掩去了她眉眼间的几分艳色,整个人带了几分清冷。
宋以歌站在门廊下,观望了好一阵,这才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唐姐姐。”
听见她的声音,唐衫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了站在她身后,满脸喜庆的宋以歌,抿着嘴角一笑:“歌儿许久不见了。”
“我们的确许久不见了,若非借着哥哥大婚,想必我还见不着唐姐姐的身影了。”纵有再多的事,可在瞧见唐衫的那一瞬,宋以歌什么都不想管,她走过去,挽住了她的手,“自从嫁了人,唐姐姐真的是越发的安静了,都不和我们走动了。”
唐衫捏了捏她的手背,却发现连半分多余的赘肉都没有,只能放开转而牵住:“并非是不想见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见你罢了。”
她神色有几分落寞,虽然有初为人妇的娇艳,但更多的却是辛酸。
宋以歌道:“唐姐姐话中是何意?”
唐衫道:“那日你去城门口送他了吧?”
她瞧着忽然垂下眸子的唐衫,心头一跳,那日她去城门口送庄宴,在金陵城的确也算不得是什么秘密,唐衫知道,倒也在情理之中。
她嗯了声,点头,在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唐衫接下来的话。
“那他可有说过什么?几时回金陵?”唐衫问道。
宋以歌仔细的瞧着她脸上的神色,可除了平静,她却再也瞧不见其他的情绪还在眼中蕴含,她心下也带了几分惋惜,摇头:“他没说,归期未定。”
“归期未定?”唐衫倏然一笑,带着几分辛酸,“若他不回来,我岂不是就成了他们庄家的罪人?”
“唐姐姐,这条路是庄公子自己选的,与人无关,与你更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