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宋以墨提得这个问题,傅宴山倒是难得的沉默。
前路到底如何,就连他自己都没什么把握,又如何能将这般虚无缥缈的承诺给一个人,可若是让他从此放手,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怎能轻易拱手他人?
傅宴山侧了侧身子,避开了宋以墨灼灼的目光,日光柔和如数的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眼睑敛着,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淡散了些,可还是让人感觉不好接近。
见着傅宴山没说话,宋以墨又再次出声:“难道就一个承诺罢了,傅兄也不愿意给吗?”
傅宴山摇头:“并非不愿,只是这等空头承诺,实在是没多大的用。”
其实这话说的又何尝不对,他所求的到底也不过是个安心罢了。
两人说话间,许生已经收拾好药箱从里面走了出来,傅宴山是最先瞧见许生的,他将所有的神色敛住,抬脚走了过去:“老夫人如何?”
“如今老夫人上了年纪,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又被你们给激了一下,气急攻心,没承受住,这才昏倒了,我开几副补药给老夫人补补身子就好,可她能不能挺过来,还得看她自己。”许生叹气,“白发人送黑发人,换成谁都接受不了,你们也尽早有个准备。”
傅宴山淡淡的颔首,算是明了许生的意思。
倒是宋以墨一把就拦住了许生的路,神色有几分紧张:“万一,我说万一……最坏的打算是什么?最好的又是什么?”
许生沉吟了片刻,指了指被门帘掩住了屋:“我已经同宋七姑娘说了,有什么你去问她便好。”
说完,许生便同他们抱拳:“许某还有事需要处理,就不耽搁了,告辞。”
“告辞。”宋以墨回了一礼。
傅宴山却慢吞吞的用身子稍稍挡住了许生:“傅某送送许太医。”
许生嘴角微微翘着,又道:“那就有劳傅少将军。”
“对了,还未恭喜宋公子。”许生转了身,笑颜温和,“不对,我们应当称为小侯爷。”
宋以墨站在原地目送许生同傅宴山离去后,便转身进了屋。
丫鬟们哭哭啼啼的将门帘卷起来,不过一会儿,屋内便充斥着一股子难闻的药味,那也是他日以继夜闻见的东西。
他一点都不喜欢。
他一个静静地站在屏风旁,屏风是山水的画屏,与他倒是显得有几分相得益彰。
正在屋内交代丫鬟婆子事情的宋以歌是最先注意到宋以墨进来的,她将最后一句交代完后,便微微拎着衣裳走了过去:“哥哥。”
宋以墨微微笑着,将今儿宋以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倏然伸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你是多久知道父亲……”话到一半,宋以墨倏然哽咽住,不过还是极快的就整顿好了情绪,继续问道,“父亲离世的。”
宋以歌脸色淡淡的:“昨儿,你同小嫂子成婚的时候,我听闻傅表哥回来了。”
“为什么不说?”宋以墨又问。
“昨天是大喜的日子,难道你想小嫂子一进来,便被有心人冠上克星的名头吗?再言,昨儿爹爹的尸骨也未曾运回金陵,实在是没必要这般大张旗鼓的,怎么着也不能耽误你的吉时呀。”宋以歌解释,可听在宋以墨耳中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他转身,避过去:“可是歌儿,不管如何,他都是我们的爹爹啊!你怎么能因为我,便将爹爹弃之不顾。”
“没有弃之不顾,我都同傅表哥探听好了。”宋以歌道,“爹爹的尸骨会同陛下的圣旨一同送来,你所要做的,便是等待。”
宋以墨闭了闭眼,可心中翻滚的情绪却一直都压不下去。
“祖母需要静养,哥哥你便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同小嫂子就好。”宋以歌见着宋以墨转了身,又接着说道,“你身子不好,便不要在这儿,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可以的。”宋以墨想起先前同傅宴山说的那些话,突然间就转身面对着宋以歌,声音第一次有了几分一样,变得有些急躁。
宋以歌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一向冷静的兄长,怎么突然间变得这般暴躁。
被宋以歌那般沉着冷静的眼神一瞧,宋以墨突然间就像泄了气般,他低头拉住了宋以歌的袖子,说道:“对不起,这些事本该是由我这个兄长来承担的,可现在这府中所有的担子,却全都压在你一人之肩,若非我这般没用,又何止于你一个姑娘家跑前跑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