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苏静听说了清欢的决定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都考虑好了吗?你也知道能入会有多不容易,一旦进去了,意味着什么你自己也清楚,真的要就这么放弃了?”
清欢觉得车里有些闷,将车窗摇了一半下来,然后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我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心安理得地去接受那种所谓的好处,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能做的,最后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够了。”
苏静握着方向盘,轻叹了口气,“在我看来,华尔街所崇尚的那种聪明和努力工作的文化,建构起了一个极端精英主义的圈子,将投行家们和从事普通工作的碌碌庸众区隔来开。而这种认为自己是“最聪明、最努力、最有价值”的劳动者的自我认知,加之华尔街特有的工作不稳定性和高薪酬,催生了一种表面上唯利是图、唯才是举的金钱精英制度。许多人也因此对华尔街趋之若鹜,再加上他们声称全世界最聪明的人都来华尔街工作,华尔街确实也创造了迄今为止全世界最精英的工作环境。这种话语对于刚刚走出校园的年轻人来说仿佛具有魔法,对于他们来说,华尔街最吸引人之处,就在于一种置身于全世界最聪明和最野心勃勃的人群之中的体验,为此甘愿不惜一切。然而正是这样的一群年轻人,他们太稚嫩,太青涩,有时会分不清什么是值得自己去做的,而什么又是不值得的,因此才会发生这些悲剧,清欢,你大可不必将这些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去,这和你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清欢手肘支着窗户,微微地笑了笑,“可能这件事对很多人来说,都只是一个意外的悲剧而已,每个人都觉得在迎新仪式上出这种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有时我会忍不住去想,如果那些挤破脑袋都想入会的人,他们能知道想要进华尔街工作并不只是有这一个办法呢?如果有人愿意打破这个所谓的规则,让其他人看到其实不是这些社团的一员也可以呢?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这么不顾一切了?在做一个决定前,就能掂清楚其中的分量了?那么这种类型的悲剧是不是发生的几率就要小一些了?”
“你不觉得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弱了,几乎改变不了任何结果,甚至还会让来之不易的机会付之东流,这样真的值得吗?”
“我只要做到认为自己该做的,就够了,就算改变不了任何结果,至少自己尝试过了。”
苏静微诧地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笑了,“清欢,你有时真的让人挺意外的。”
意外吗?清欢没有说话了,只是侧头看着窗外,雨下的小了一些,但是还是能听得见雨滴落在树叶上的滴滴答答的声音。
其实自己也不过只是想求一个内心的宁静罢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开口。
回到公寓后,清欢彻底平静下来后,又认真地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在山坡上对琼做的是有些过了,可能是因为自己在那天迎新仪式上差点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还没等她花时间来消化,又出了那个女孩意外死亡的事情,自己的情绪一时找不到出口宣泄,看到身为会长的琼时,才会说出那些失去理智的话来。
想明白后她还是去找琼道歉了,毕竟都身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没有必要将事情搞得太僵了。顺便,她还将自己想要退会决定一并告诉了琼。
听见自己的道歉时琼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又恢复了她之前一贯的表情,只是在听见她要退会的事情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是极快地又消失了,随即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做完这些事情后,清欢感到一身的轻松,踏踏实实地安心进行自己的学业,课余的时间就做兼职和国内代购,日子倒也波澜不惊地一天天过去了。
一晃到了圣诞节的时候,还没到放假的那天,苏静就开始极力邀约清欢和她一起去硅谷度假。因为她最近通过交友软件勾搭了一个在苹果上班的产品经理,两人在网上热聊了一段时间,随即就火速地发展出了恋情来,有时清欢不小心听到两个人视频通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能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放假的当天,苏静就兴致勃勃地拉上清欢,朝着加利福尼亚州去了,像只欢快的鸟儿一般奔向了旧金山。
下了飞机是苏静的男朋友杰米来接的机,他是个看上去很文质彬彬的男人,有着一双湛蓝的眼睛,这也是一开始就能迷得苏静五迷三道的最主要原因。除此之外,他还是哈佛毕业的,这又是苏静迷恋他的其中一个因素。清欢发现,哈佛毕业的人对苏静来说就像是一个魔咒,她似乎永远也无法拒绝一个毕业于哈佛的男生的殷情,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苹果的产品经理......
吃过午饭后杰米就主动提出带她们去硅谷转转。清欢在美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学校所在的曼哈顿外,几乎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这次能见识到那些传说中的大公司,心里不由还是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