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谢必安一起进来,他是我的帮手,我需要有人记录。”
十三川拒绝,“我就可以。”
“你不相信我们?”
瞧他那眼神,曲幽荧就晓得自己没猜错,她嘴角一扬,笑的讽刺。
“你身为侍卫统领,太尉的安全是你全部的职责,可你还是让太尉死了。若说信不过我们,我还觉得你也不可信呢!”
十三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眼看向了她。
他的眼睛比木景烛的还要深浓,尤其是这样近距离的凝望,那丝丝渗透出来的骇人之气,依旧是非常浓郁的,浓郁到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手抖起来。
好在,十三川没有持续太久,就往边上侧了一步。
“谢二公子,有请。”
他之前的态度本就强硬,即便是知府也不放在眼中。
可如今就因曲幽荧的一句话,就同意谢小二一同验尸?
莫名的,曲幽荧心中闪过狐疑。
但眼下验尸要紧,她也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太尉的尸体。
太尉的尸体就被平放在他房间的床上,据说从发现尸体后,并没有人动过。
周围两侧也有侍卫把守,手里拿着蜡烛,照亮了房间所有的黑暗。
曲幽荧深吸一口气,将工具箱放下,戴上手套,开始正式验尸。
“死者全身肌肉僵硬明显,尸斑遍布全身,死亡时间已有十个时辰以上。其于床上平躺,其眼微睁,发髻不乱,里衣整齐不乱,伤在胸口,周围血迹凝固,伤口开阔,其位深,皮肉翻卷凸出。”
她大声唱报,谢小二就在一边记录,而门里门外的人也都听得清楚。
检查完上身后,她蹲下身,翻开了太尉的手。
“死者双手成半握拳状,左手后背有一道旧伤,一寸长短,已有数年岁月。双手掌心布满老茧,双腿也无任何伤口。”
“没有?”谢小二奇道,“所以是一击毙命?”
曲幽荧点点头,她在胸口的那道伤前,用手掰开血肉,用刀具检查了一下。
“初步断定,太尉是被一柄约两指宽,五到六寸长的匕首所伤,这把匕首,是上细下宽,且尖端应该是类似于钩子一样。”
“何以肯定?”
十三川的声音在旁响起,曲幽荧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边,观望。
但碍于职业的本能,她并没有因他而拒绝开口,而是用夹子在伤口边上,夹起了一块细小的血肉。
“一般的匕首,尖端尖锐,所以刺入血肉,拔出来的时候,不会带有刺入之地的血肉。可是你看这个,它颜色比表层的皮肉色泽要深暗,是心上的血肉。我想是凶手拔刀的时候,匕首的尖端带出来的。倘若可以让我剖胸检验,一定可以比对上的。”
“不用比对,你说的没错!我当时听到动静跑过来的时候,景烛手中拿着的就是一把带尖勾的匕首,长度也与你说的差不多。”
谢小二十分兴奋,同时也在给曲幽荧助威,她单凭伤口就能断定凶器的样子,就由不得十三川故意找茬了。
曲幽荧看到他冲十三川得意的眼神,若换在平日,她肯定也配合着得意得意。
但今日着实没了那份玩闹的心思,她从床边站起身,摘下了手套。
“太尉是死于他杀,凶器是一把尖端带勾的,长度在五六寸左右二指宽的匕首,死亡时间是昨晚亥时到子时之间。太尉本会武功,却还是被凶手一击毙命,原因只有两个。一,对方武功高强,足以让太尉无还手之力。第二,太尉认识对方,所以没有防备。”
“所以你说的两个原因,木景烛都占了。”
这是十三川的原话,虽然听得可恶,但曲幽荧也的确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可谢小二听得就不开心了。
他放下纸笔,道,“那也不能说就是景烛做的。他或许是看到凶手,追踪过来,发现太尉被刺,上前查看的时候,才拔出匕首,彼时你们冲进来,这才被诬陷的。”
“拔出匕首?”
十三川突然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笑意不达眼底,虽然看着冷艳,却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
“我听说你也参与过很多案件,且一直跟着木景烛学习,难道你会不知道,那种情况下,只有傻子才会去拔刀么?”
他这话说的刻薄无情,谢小二听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反驳不上来。
因为以木景烛的性子来说,他的确不可能去拔刀。
倘若太尉当时还没死,那么一拔刀就必死无疑。
倘若太尉当时已经死了,那么拔刀只会破坏现场,妨碍验尸。
这些,木景烛都清楚地很,但事实的真相是,他拔出了那把匕首,然后被人逮个正着,且没有为自己任何辩解。
以曲幽荧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必然是发现了什么,而且这个发现,事关重要,所以才选择了沉默。
但那到底是什么?
曲幽荧想不明白,若不找到答案,木景烛就真的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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