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领只觉声音颇为耳熟,循声望去,见从客栈内又走出一人来,待说话之人走近,定睛一看,见是苏秋,很是诧异,叉手问道:“苏先生如何在此?”
苏秋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清平道:“马将军,这位官人是鄙人的朋友,我二人恰巧在此地相遇,不料又与寨主在此不期而遇,真是巧上加巧。”
马远征道:“既然是苏先生的朋友,马某可以刀下留情,但不义之财要留下。”
林清平却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请马寨主高抬贵手,让小的将这些货物也一并带走,小的若是空手而回,也是死路一条,还要连累家人,若是大头领执意要取,就先取小人的项上人头吧。”
马远征脸色一沉,指着林清平道:“你这人好不识时务,你助纣为虐,鱼肉百姓,我不杀你,已是破例,你竟得寸进尺,还要带走财物,真是痴心妄想。”
林清平顺手抽过一把宝剑,架在颈上道:“若好汉非要如此,在下宁愿就此了断。”
苏秋一把攥住林清平的手腕道:“且慢。”对马远征道:“苏某想和马寨主做个交易。”
“不知先生要做何交易?”马远征大为不解。
“请马寨主人货皆放。”苏秋平静道。
“不知先生何故如此?洒家这帮兄弟一向靠取不义之财安身立命,恕马某不能答应。”马远征脸色转暗道。
苏秋一字一顿道:“为了解药。”
“什么解药?”马远征疑惑道。
苏秋道:“百日断肠散的解药。”
“要此解药何用?”马远征更加不解道。
“马寨主可还记得那日诸位兄弟饮的花椒酒?”苏秋幽幽提醒道。
马远征心中一惊,大怒道:“你在酒中下毒了?”
苏秋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此言一出,声虽不高,好义寨的众兄弟听来,却如空中炸雷一般,顿时骚动起来。
马远征怒不可遏道:“洒家看走了眼,原来你和他是一丘之貉,洒家先取了你的狗命。”话音未落,却有一人手舞大铁椎催马向苏秋冲了过来,那人正是马骁,将手中的大铁椎挥得虎虎生风,直取苏秋,椎尖将鼻尖时,不料苏秋却不动声色地飘移数步,势在必得的一椎竟落空了,马骁心中一惊,他哪里知晓,苏秋身怀踏浪秘功,马骁回身还要来战,苏秋拱手道:“众位好汉听苏某一言。”
马远征喝住马骁,道:“你还有何话说?”
苏秋朗声道:“寨主何苦为一事长短,置数百兄弟的性命于不顾?”
马远征一时进退两难,怔在那里,半晌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苏秋淡然道:“马寨主日后自会知晓。”
马远征身后的众汉子纷纷举起刀枪高呼:“宰了他!宰了他!”马远征举手示意大伙肃静,苦思无计,只好认栽,咬了咬牙,愤懑道:“好!马某答应你,解药呢?”
苏秋道:“解药自然不在苏某身上,但在下可以告诉马寨主何处可取解药。”
马远征道:“你既无医德,如何信你?”
苏秋微微一笑道:“马寨主还有选择吗?”
马远征一时无语,事已至此,只好随他,道:“好,你说,究竟到何处取解药?”
苏秋道:“取药之法就在你寨房内所挂军旗后面。”
马远征冷眼看了看苏秋,尽管满心狐疑,却别无他法,只得大喝一声“走!”数百人转眼消失在黑夜里。
林清平依然呆立在院内。苏秋微笑道:“林主管,快回房安歇吧。”林清平这才回过神来,纳头便拜,感激涕零道:“得遇恩公,林某三生有幸。实不相瞒,这些货物皆是在下为通问司所购,若有差池,林某只有提着脑袋去交差了。”
苏秋急将林清平扶住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二人一同向堂内走去,边走边叙,苏秋问道:“恕在下孤陋寡闻,尚不知通问司是何衙门?”
林清平答道:“通问司的全称为齐国常置大金西京元帅府通问司,乃是朝廷为结交西京元帅府专设的衙门,我家相公兼任通问使,故而委托林某采办贡物。”
“值此乱世,林主管这一行可是不容易啊。”苏秋道。
“可不是吗,林某一路心惊胆战,身不由己啊。”林清平叹道。
苏秋打了个哈欠道:“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再去小憩一会吧。”约莫一盏茶工夫后,那些躲起来的军卒没听到动静,陆续从藏身处钻了出来,四下张望一番,闹哄哄地又去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