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第听到刘体纯的问话,面色变得更加严峻了一些。
刘体纯家中虽然是租田种地的佃户,但有兄弟七人,壮劳力很多,本来生活还不错。但他家因旱灾,倒欠了地租1石5斗,粮银20两,在衙门逼租的时候,虎头虎脑的刘体纯一怒之下,居然打死了两名官差,只好铤而走险,离开老家,投奔了闯营。
他从一开始加入闯营,便一直做袁宗第的副手,如今也是担任袁宗第这队人马的偏将。因此袁宗第在刘体纯面前,是有什么说什么,沉稳老道的袁宗第对如今的形势并不太乐观,他分析道:“老掌家那边大约有战兵六百人,加上咱们这边的四百多人,统共有千余将士。但官军占据龙驹寨等处要津,兵力我估计,少则一千三四百人,多则将近两千人,加之旗仗鲜明,恐怕很难对付。”
刘体纯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他体格粗壮,额头上还有一道横向的刀疤,骤起眉头时,真像额上生了虎头纹一般。刘体纯反说道:“官军若有两千人马,那我们大不了避其锋芒,跟老掌盘会师后,南下重新杀进川鄂大山里头呗。”
“嘿,二虎,你能想到这点,是有一些长进了。”袁宗第看刘体纯这个脑袋瓜子一贯简单的猛汉,现在也能思考一些事关进军方向的问题,心中有些欣慰。
不过刘体纯想的还是过于简单了一些,袁宗第因此反驳道,“但是老掌盘那队兵马,处在白石河和丹水之间,地狭难逃,不打一场,恐怕没那么容易冲出去。至于咱们这队人马,离龙驹寨和竹林关又这么近,就算想往东去到河南,可东面的淅川县在崇祯六年就被咱们闯营打破过,官军因此重修了城墙、加强了兵力,所以那边又比龙驹寨更难对付。”
“啊,”刘体纯听了袁宗第的分析后,感到好像朝廷大军像天罗地网一般,圈得闯营无处可逃,又变得慌张了起来,忙不迭问道:“那这可怎么办?老掌盘便没有什么方略吗?”
“行了呐,二虎,你先好好办事去。”袁宗第拍了刘体纯两下,示意他不要慌张,补充说道,“老掌盘用兵,都是从大处着手,你也不用紧张,先办好你的事。等我和玉峰谈好以后,咱们肯定是要去配合掌盘,杀一杀官军威风。”
袁宗第说到“杀一杀官军威风”这句话的时候,沉稳平淡的语气中,依旧难掩几分令人胆寒的森严杀气。这让刘体纯想起了当年他刚刚投入闯营的时候,李自成带着诸将呼啸于陕南的兴安等处,那时的袁宗第还不似现在这般沉稳,性情狂烈。
有一回,关宁军名将曹文诏设伏袭击闯营,四面合围,几乎将闯营全歼。当时袁宗第身披数创,顶着关宁军的箭雨和铳弹,带着刘体纯在内的十几名骑兵,径直突击曹文诏的中军,吓住了这个号称“军中有一曹,西贼闻之心胆摇”的关宁军悍将,为李自成率部突围创造了战机。
刘体纯知道,袁宗第既能沉稳布置大局,又有勇猛敢于拼命的一面。看袁宗第的样子,虽然有几分担忧的模样,但又透露出对闯王军事布置的信心来——以刘体纯对袁宗第的了解和信赖,他相信,闯营这一战,必不会栽倒在官军手里。
“天气又冷些了。”
袁宗第将布面甲外的一件罩衣裹紧了一圈,不过才十月,陕南的寒风就让人感到几分凛冽。看来今年的冬天并不好过,加上夏秋时的大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熬不过这个越发寒冷的冬天呢!
“二虎啊,告诉将士们一下,秣马厉兵、磨刀擦枪,准备一场大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