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白旺总表现的细心谨慎,很会照顾人,做事情也都滴水不漏。但他严肃起来的时候,也很可怕,白旺狠狠训斥了李来亨几句。他两手抓住李来亨的肩膀,摇晃两下后,才压低声音说道:“醒醒吧!刘总哨死掉了,总哨爷要你接过他的责任……你不能这样!”
李来亨摇了摇头,终于稍稍清醒了一些。他早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迟早会改变历史的走向。可却没想到,历史的改变,会来得这样快。
可他明明在努力帮助闯营,怎么反而让刘宗敏死掉了呢?
“老白……我没事,我知道的,我会好好担起这个责任来。”
李来亨咬住下唇,用力到咬破血出来。他告诫着自己,蝴蝶的翅膀已经对历史造成了重大影响,虽然没人知道,但刘宗敏的死亡,分明就是自己的责任。就像白旺说的那样,自己必须担起这个责任来——他不能让刘宗敏白白牺牲,既然已经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李来亨更不能允许历史将天下交到满洲人的手中了!
“可成……还有辛思忠,你们都冷静些,不要慌张。”李来亨长长呼了一口气,他在说话的同时,也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王掌盘,我们闯营为了守住夷陵,已经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既然捷轩叔死前要我来负责任,那我也不能推辞了。贵我两营,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咱们只有全心全力地打完这一仗才有生机。”
王光恩也抹了抹自己的眼睛,说道:“我和捷轩老哥有十年的交情,我们的感情比你们这些小年轻都深多了!沅兵杀了捷轩大哥,就像杀了我的亲兄弟一样。我花关索行走江湖,只讲究一个‘义’字。今天我就在诸位兄弟面前发誓,我不为捷轩大哥报这个仇,就让我被千刀万剐而死!”
李来亨握住王光恩的手,有些哽咽地说道:“王掌盘……我叫您一声守宇叔吧!守宇叔都这样说了,我怎么会信不过您。咱们两家只要齐心协力,一定能守住夷陵。”
“小老虎……”王光恩拍了拍李来亨的手说,“你放心吧,关营还有一千兵马。我宁可把老本全折在夷陵,也一定要报了这个仇。”
“好好!”李来亨点点头,“已经要到晚上了,我看官军也没有再次攻城的意思。守宇叔您回去休息休息吧,咱们明天再商议一下守城的方略。”
王光恩点点头,又宽慰了闯营众将几句话后,才转身返回关营的营寨后。王光恩才离开,李来亨的脸色马上就为之一变。
刚才他还是一副悲痛欲绝的哽咽模样,现在却立即变成满脸杀意。
“王光恩这条活泥鳅,恐怕要跑路了。”
白旺、谷可成、辛思忠三人均是一惊,白旺首先问道:“怎么回事?小老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光恩这等泥鳅一般的人物,岂会为了捷轩叔,把关营的本钱都折在这里。”李来亨咬牙切齿骂道,“我看这厮八成要趁着夜色逃走了。”
谷可成和辛思忠对视一眼后,都跪倒在地上,忍着泪水恳求道:“李管队,总哨爷的遗言要我们坚守夷陵,绝不能逃走。如果小虎队要跟着花关索走的话,请把我们两人留在这里,我们宁可死掉,也要为总哨爷报仇!”
“呵呵,”李来亨冷笑一声,“你们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老白,我看官军今晚是不会再攻城了。你带人去守住马厩,把关营的那上百匹战马全部扣住。”
“辛思忠,你不是要为捷轩叔报仇吗?那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辛思忠闻言一喜,跪在地上答道:“没问题!只要能为总哨爷报仇,刀山火海我也去了!”
“嘿嘿,不必去闯刀山火海。我们攻破夷陵后,王光恩派他三弟王昌把夷陵公私府库里的金银,全部搬到城隍庙守着了。你的任务就是带兵去城隍庙,给我把那笔钱都抢了……不光是钱财,关营掳掠的那些良家妇女也都安置在那边。你给我把所有东西都抢了,不能让关营带走一个铜子!”
白旺听了李来亨的布置后,有些担忧地问道:“小老虎,关营有上千兵力,我们只有不足五百人,如何同他们抢东西?何况现在正是守城的紧要时刻,我们何必闹内讧,自乱阵脚,给官军可乘之机。”
“不不,老白,王光恩和你的想法一样。”李来亨解释道,“关营想跑,只能趁今晚。王光恩走得这样急,一定是立刻回去布置跑路的事宜。他绝没有时间、也绝不会花费功夫,跟我们争抢物资、经营、妇女。花关索这等枭雄人物,岂会不懂得壮士断腕的道理?”
“顾全大局!我今天就要逼王光恩来顾全这个大局!他想顺利跑路,就只能壮士断腕,把那些甲仗器械、金银妇女,还有最重要的战马,全部留给我们。”
“我们闯营为了报仇,全都有玉石俱焚的野心。他花关索为了跑路,有这份跟我抢东西的胆气吗?”
李来亨轻蔑地说道:“就让关营转进吧,他们的装备马匹和所有财富,绝大部分都得给咱们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