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说话了么?聒噪!”
二当家环眼瞪得像铜铃,厉声暴喝,景元纬忙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二当家见状,面上更是鄙夷。
“才饿你们两日功夫,就成了这副鸟样,当真跟娘们儿一样!哼,若不是大哥说要留着你们的狗命去取金银,老子早就砍了你们这狗日的!愣着作甚,还不赶紧走?”
李和玉面露喜色,忙挣扎着跟了上去,景元纬想爬起来,无奈双腿酸软,竟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花腊八忙上前搀扶。
出了木屋,阳光正自刺眼,海风裹挟着鱼腥味穿梭而去,三人只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歌唱,贪婪地吸收着阳光。
前日夜里,三人是被蒙着眼带上这座岛的,如今算是能一窥岛上面目了。除了日头东面,其余三面俱是一眼望不到边,岛上木屋林立,乱石堆积,灌木四伏,不时有腥臭难闻的气味传来,令人闻之欲呕。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凶神恶煞的海盗们扛着砍刀,面带不善地在三人身上来回逡巡。
“不愧是养尊处笑了,在下只是饿得久了,身体不适而已。”
“死鸭子嘴硬!”
沿着碎石路行了约两刻钟,终是到了一座木屋面前。木屋紧闭,外面围满了篱笆,篱笆上爬满藤蔓,绿意盎然。小院内打扫的甚是干净,与外面大相径庭,这住处,竟似世外大儒的居所。
二当家脸上的嚣张早已不见,轻轻在门外叩了三声,恭声道:“大哥,人带来了!”
过了片刻,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人,皮肤白净细腻,身躯清癯颀长,面容儒雅,虽是一袭布衣,观之却觉气度不凡。
“进来罢!”
中年人走下台阶,在院里的石桌上坐下,双目朝李和玉三人看来,轻笑道:“某一直想知晓,三位大费周章地来我海里阎王的老巢里,是为何故?”
景元纬面色突变,吓得魂飞魄散,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几乎都要到了嗓子眼,脑袋轰然乱鸣,一时间,似要晕死过去。
“这位小兄弟,似乎是很怕死呢……”
中年人的话不疾不徐,不温不火,却句句直指要害,花腊八悄然握紧了拳头,浑身紧绷,蓄势待发。
“既然落到海里阎王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大当家的又何必羞辱我等呢?”
李和玉摇了摇头,继续道:“至于甚么大费周章,某却是一句也听不懂的……如果某没记错的话,似乎是你们的三当家把我等绑到这里的罢?”
“你自然是没记错的……”
中年人摆了摆手,二当家的砍刀便又收了回去,话头一转,又道:“你的事情,某都听说了。只是某很好奇,一介处处受排挤的别驾,是怎么才能搜刮到二十万贯铜钱的……还请李公教我。”
“原来大当家的是对此存有疑虑……”
李和玉笑了笑,叹道:“睿智如大当家的,看来也是被传言蒙蔽了。”
中年人饶有兴致地笑道:“此话怎讲?”
“大当家的可曾听说过罐头?”
中年人点点头,竟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叹道:“将寻常可见的鱼虾制成天下绝美的罐头,那位伯爷可当真是手段非凡……嗯,让某猜上一猜,张金树从那位伯爷处得了罐头,大肆售卖,从中获利不知凡几,于是你便动了心思,仗着李家经营登州八载之便利,欲分得一杯羹……”
李和玉张大了嘴巴,面目呆滞,中年人略显得意地继续道:“虽然你处处受排挤,但登州地界,你李家还是有几分权势的,你寻张金树分说,却被拒绝,便要暗中借力,谁知张金树先发制人,率先将你索拿,并栽赃以贪污受贿的罪名,却不曾想你这外甥孝心秉纯,竟胆大包天到劫狱,张金树为绝后患,又谎称你藏银无算,籍此引来众多绿林好汉的追杀,如此一来,无论落在了谁的手中,你也是绝无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