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凯尔斯的右手中多出了一本书,一本被黑色革皮所包裹的书籍。远远看过去,仿佛是一本普通的研究用的摘要手账。“人们从出生起,便拥有独占欲。孩提时候,那些幼儿会因为别人抢走他心爱的玩具和食物而放声啼哭,甚至还会为此大打出手。这在那些没有收到父母教育的孤儿身上表现更甚,这是没有外界干扰影响下人性最为纯粹的本源本质之一。而这种本质即使在人类成长过程中依旧没有一丝收敛,反而毫无遮掩地释放在众人面前。少年时期,那些活泼开朗的儿童们喜欢抢座,在学校中为自己的座位上划上白线,对周围的人宣示自己对此的所有权。有些人还很喜欢在公共场合放下自己的物品,宣布这里归他所有,完全忘记了这是众人共用的场地。这也是一种独占欲。成年后,男人们厌恶自己的老婆背着他去寻找其他情人,想要将女人的身心完全占有。而女人则希望男人的目光和心思全部停留在自己身上,为此她们愿意购买昂贵的化妆品和首饰来装饰自己,吸引男人的眼球。会对男生撒娇,让其注视到自己。而且会对接近自己中意的男人的其他女性散发出敌意,即使明知道对方仅仅只是男人的普通朋友,没有过多的非分之想也不例外。这些事,都是这世间里最为常见与普通的事情,对吗?”
航洛叹了口气。“对,你说的这些都是世上最为普遍的事情。”
“那么独占欲不仅仅是局限在有形体的事物上,放在其他任何指代型称呼物什上也是一种非常常见的事情吧。比如说:知识。在儿时起,我就对知识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那种冲动是我在其他事物上所获取不到的。所以我想要收藏知识,将知识占为己有。就像古董收藏家喜欢收集古董,艺术收藏家们会收藏艺术品,他们千方百计将自己喜欢的物品藏于自己秘密的隔间里,不告诉任何人,只会在夜阑山静的时候独自一人亲手抚摸欣赏。”
“但知识怎么能占为己有?历代学者法师将知识记载在书籍上,就是想通过书籍来传播知识。知识只有经过交流才能进步!”航洛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沉重,凯尔斯教授那反常的言论令他感到不安。
“你说错了!在女神创世初期,那些知识就已然存在,交流只不过是发现这些知识罢了!你认为在人们没有认识到重力之前重力难道就不存在吗?不,重力它一直都在那里,无论人们有没有去发现它。所以即使没有交流,这些知识迟早也会被人们所发现,只是经过的时间长短罢了!而时间对于我们这些追求永生的人来讲并非是一个难题!至于独占知识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凯尔斯莞尔一笑,“比如这座星愿大图书馆,我本以为那些古老的书语者们还在依循那永恒的誓言看守这座图书馆,然而事与愿违,这里荒无人烟的衰败迹象表明这座星愿大图书馆早已被人们所抛弃。那些书语者早就背弃了誓约,他们早就跟哈姆林人一同埋葬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现在这个世上知晓这座图书馆所在的人只有我们几个。只要你们不在了,这座图书馆,以及这座图书馆内的所有知识,不就成为了我一个人的独占所有物了吗?”
航洛向后一跃,在凯尔斯的话语刚落下便已经拉开了跟凯尔斯的距离。他的右手轻轻一翻,将《寂灭之语》置于胸前。灰褐色的魔导书泛起点滴蓝色的光芒回应着主人的召唤。
“既然你想杀了我,就表明你之前说的那番想跟我共事之词全是谎言咯?”他警惕地说道。
“不。”凯尔斯听罢摇了摇头,“想与你共事之心是真的,想杀你的心意也是真实的。两者都是真实的,都做不了假。人类这个生物真是太复杂了,居然可以包容得下两种截然相反的想法。我一直不知道对你我该如何抉择,万幸的是你自己截断了朋友这一条道路,那么我就只能为你选择剩下的那条道路。”
他继而朝航洛踏出了一步。
“或许现实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一帆风顺呢?”航洛说着,将手放入嘴中吹了一个急促的口哨。
“没用的。”凯尔斯说道,“我研究星愿大图书馆与《沙之书》已经有数十年的时间了,它的每一段历史,每一颗尘埃我都了如指掌。为了使图书馆保持安静状态,书语者特意在此布置了一个魔法阵,将所有的声音都限制在了音源的十米之内。所以即使你的口哨吹的再响,你的佣兵朋友都不会听得见。”
“那这样又如何?”航洛抬起左手,朝上打了一个魔法符文。一道淡蓝色的光辉冉冉升起,在半空中组成了一枚魔法符文。
然而看到这一切的凯尔斯依旧有条不紊。他瞥了眼那枚符文,淡淡地说道:“魔法标记吗?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法,那也得你的同伴们看得见你这枚救命符文才行。只不过他们现在恐怕正被《牧狼之傲》的那群废物们缠住脱不开身吧。那群废物听到只要干掉你们,我会将这图书馆内埋藏的哈姆林人的宝藏如数奉上时,眼睛比看见了骨头的狗还要亮。他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就算是埋伏状态下想干掉你的那群伙伴对他们而言依旧是痴心妄想。宝藏对于佣兵,简直比鲜血对于鲨鱼还要好用。嘛,本来我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借克鲁德他们之手除掉他们也算是一举两得。”说道这里凯尔斯的脸色突然一白,“糟了,我忘记了他们如果打起来的话,这里的古书不知道要被毁掉多少。”他长叹一声,“也罢。等一切结束后我再去收拾吧。”
“你似乎对你自己的实力颇有信心啊,就那么相信我坚持不到同伴的到来吗?”航洛说道。
“这是计算的结果。”凯尔斯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在魔像一战我就摸清了你们各自的实力。你们这伙人中较为麻烦的也就只有你和克鲁德两个人而已。如果让你们提起准备了一个陷阱单独用来对付我,我想我或许还真有可能打不过你们。所以你看,我这不是亲自来找你来了吗?”
一阵尖啸声破空而过,凯尔斯挥了挥衣袖轻松挡掉了航洛发射出来的三发冰刺。“真没礼貌。请不要打断他人的话语。”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在学院的导师难道没教过你基本礼仪吗?”
“我的导师是有教过我的礼仪。但他却没有教我面对一个自恋的疯子该用什么样的礼仪。”
“那我就来教教你一个自恋的疯子在这时候会用什么样的礼仪来回礼吧。”凯尔斯翻开了手中的那本黑色手账,读出了一句誓语,“Safu’gura tellfube (寒冬夜行人,终途归叶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