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着头,我本就不知道这只狗的任何一点来历,这一点我说的也没错。
他点点头,还是那副温柔的面容,但他似乎不会笑,旁边站着的一个随从,从始至终都是低头不语,恭敬又谦卑,看得出来训练有素。
“走吧,先进去换件衣裳,你的身子还未痊愈,若是再遭风寒,恐怕吃不消,进去吧。”
换上房间里面托盘上的一身碧绿色的衣裳之后,我款款走出来,只是湿透了的头发只能披散在肩头。
出来之后,便看见他站在回廊尽头看着诺高的围墙一动不动。
双手很是老成的背在身后,快步走至他的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株杂草,看不出来与旁边没有被清理干净的杂草有什么区别,甚至它太过于普通,我看他盯着似乎不像是在瞧着那株小草,而是在想别的事情吧。
“夹缝中能顽强的生长出来,风吹雨打毅然能够立于高处不倒,真的很让人钦佩呢。”
“嗯,说的好,这株草是我特地命人撒上去的种子,早春到初夏,它的一生都在挣扎着活着,世道黑暗,人亦是如此,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可是一个人她没有心了还能活下去吗?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活着要什么理由?没有心又能如何?无心之人自然有她的活法。”
“哦,对了,云熵公子是吧?”
“失忆之症可是不治而愈了?”
“哈哈哈,哪有什么失忆之症,只不过是心里面的事物还有人不见了而已,别的还是记得清楚?”
“失心失忆又何尝不是一次重生。”
云熵是个明白人,虽然我不清楚他的来历底细,但为人到了现在,我也能够看得清楚,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承蒙公子救命之恩,初余无以为报,公子有何要求,不妨说说。”
“救命之恩谈不上,全是姑娘命大,只可惜我偌大的国土,竟连一个有用的大夫都寻不到,药石皆无作用,既然姑娘今日醒过来,那么就是上天的眷顾。要求倒是有一个,小的很,姑娘肯定很乐意答应。”
“哦?公子说笑了,若不是公子将初余带回来,有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屋檐,这三四月的时光,我怕是早就尸骨不剩了。”
“姑娘长相相像我小妹,性子也像,今日能够与姑娘说出心中这番话,实属天意,那一次的相遇就着实让我茶不思饭不想的念着你了,长得确实很像我已故的小妹,姑娘若是愿意,我恳请姑娘跟我回家,装扮我妹妹云容,了却我母亲的一桩未了心愿。”
云熵有个妹妹叫云容,从小养在乡下归隐山林的外祖父家里面,母亲张氏随着身居高位的顺平候云响常年征战在外,云熵自小便是长在军中,日常起居全都是最低级最艰苦的等级。
小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将军的儿子,应该是高高在上,娇生惯养的,非但没有那些待遇,在征战过程中就连基本的吃食都不能保证,渐渐长大之后,朝廷一道圣旨,让顺平候回朝廷待命,听线人来报,朝廷原来是求和了。
从此不再兵荒马乱,百姓终于可以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了,即使赋税变得更加沉重,日子更加艰苦,但好比家里壮丁全都要被拉去充兵早早战死来得强。
云熵跟着回到京城,从此衣食无忧,修文写诗,修身养性。
安顿下来之后,得知父母要回去接他大小就没见过的妹子回家,他心中包涵了无数的期待与思念,隐约只是记得小时候,母亲抱着妹妹的场景,她把手指含在嘴里,糯糯的吧唧嘴巴,着实可爱。
云熵没想到的是,父亲一身劳苦功高,最后却不得好死,半路上被仇家追杀,为保护母亲身中数刀,跌落山崖,尸骨无存,仇家被朝廷严惩,追加父亲的官爵。
云熵得知消息之后,立马赶到山崖处,找了三天三夜,终是无功而返,随着母亲接到妹妹,没想到妹妹因为在乡下环境恶劣,身患恶疾,没等到回到家中,就连舟车劳顿都没能受得下,最终死在返回的途中。
那之后,云熵性子变得阴沉,母亲也活生生的气白了一头乌黑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