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怔了一怔,旋即摇头失笑,在梅若涵的期待的目光中招了招手,柔声道:“过来坐下吧,我从来没把你当做下人,小果儿。”
果儿闻言,不知怎么的眼眶一热,差点掉出眼泪来。就算是小姐也没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苏漓嘴角嘴角微抿,这种情形何曾相似,只是她和果儿的情况不同,前世她明明是苏家的小姐,却不能与爹娘同桌吃饭,没有人像她对果儿一样待她。
果儿坐下来,擦了擦小手。拿起烧饼一口咬下,发出酥脆的响声,精盐包裹的虾籽馅儿料混合这粗粮的芳香,在舌尖爆发开来变成难以言喻的香甜。
“唔……”
梅若涵美眸盯着手中的烧饼,明明长相跟外面卖的差不多,苏漓怎么可以做得这么好吃!
果儿差点一口咬到舌头,她哪里吃过什么美食,就连镇子上卖的普通烧饼吃的也不多,一下子吃到如此美食,幸福地继续要要流眼泪,上天……哦不,苏漓小姐真是对她太好了!
吃过一口烧饼,再喝过一口烫度适中的粟米粥,梅若涵仿佛被这一顿简简单单的早膳打开了全身毛孔,一下子就从早晨的困倦中醒来,变得元气满满。
“阿漓,你做的东西真好吃,要是以后没能当上女官,开一家酒楼也肯定能赚大钱!”
梅若涵眼睛满是崇拜的小星星,“不过,我相信以你的才学,如果去参加文比,当官也肯定是轻而易举呀!”
苏漓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别说了。时间差不多该上课了,我们快走。”
梅若涵惊叫一声,这才发觉时间已经快到辰时,立马和苏漓匆匆拿好书本跑出别院,留下果儿一人看家。
一天相处下来,梅若涵看苏漓的眼神又发生了许多变化,只要在苏漓身边,她就会觉得很是安心。明明自己比她大一岁呀,在她面前怎么自己却更像小孩子。
梅若涵心中惊叹连连,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跟苏漓一比,她的优秀就显得黯淡无光了。
还要更加努力才是!
早晨的第一节课便是文学,苏漓与梅若涵分开来到甲字班门口,宁云志看到,立马露出和善的笑容,“你来了,赶紧找个位置坐下。”
宁云志的这般表现,立刻让不少惊异视线落到苏漓身上,不过却无人发问,而是各自按捺住心思,重新沉下心温习功课。
苏漓坐下来,也拿出大函通字温习。
宁云志看到这一幕不禁微微点头,虽然他带的甲字班不能和苏漓相比,但每一个也是历经重重考验才脱颖而出的。
可以说,能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世家小姐皆是秀外慧中、品行端正的出色女子,日后走上仕途光宗耀祖也不是没有可能。
早读过后,宁云志开始讲课,他的年龄摆在这里,阅历极其丰富。每每讲及精彩之处,总能旁征博引,听的学生们如痴如醉,就算是苏漓也有所收获。
苏漓在认真听课的时候,宁云志也在暗中观察她,一堂课下来,他对苏漓更加赞赏,小小年纪能在才学上有此成就,却不骄不躁,依旧十分努力,这等心性就不是寻常人能比,师父的眼光果真不错。
第一颗结束后,宁云志径直离开,并未找苏漓说话,免得惹人生厌。他一离开,立刻有不少同窗上来打听虚实,苏漓游刃有余地应付一番,便转身离开前去第二堂课的教师,留下一群小姐们暗呼厉害。
苏漓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为人处世的能力却十分老辣,她们套话半天,竟是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循着木牌的信息,苏漓找到第二课的教室,进门便看到摆着数十座锈台。
第二课,乃是刺绣。
大函国的女性,虽有少数进入朝廷,极少数成为武将为国冲锋,但绝大部分女子依旧是男人的附庸,嫁给丈夫后承担着相夫教子的责任,因此女工这一项技能必不可少,若是能掌握一手好刺绣,也能为夫家减轻经济负担。
苏漓瞥过一眼在座众人,一眼就看到苏子佩和梅若涵。读书方面分了班级,刺绣却不受到影响,此刻坐在一起听课学习的,依旧是和她一起进学府的一帮人。
苏漓坐定,不多时一个瘦瘦高高的贵妇人从门外走进来,此女颧骨高高,嘴唇薄成一张纸,一双柳眉又细又长,妆容虽还算精致,却给人极为刻薄之感。
“我是你们的女德兼刺绣老师。”女人的嗓音如她长相般尖利,“你们可称我一声崔讲师,或是杨夫人。不过……我个人更愿意听你们叫我杨夫人。”
说着,杨夫人露出几分傲色。屋内几个木杨镇本地的小姐听闻此言,纷纷面容微变,木杨镇有名的杨家只有一家,这个崔讲师能跨入那家门墙……的确是值得自傲了。
可如此赤裸裸的炫耀,却暴露这位杨夫人内心自卑,人格浅薄,如此满身俗气的女人真能做她们的老师?
一时间,不少人心中怀疑。
杨夫人却没察觉到众人想法,她看到那几个变了脸色的世家小姐,内心更加得意,开始授课,课堂上只剩下她一人的声音。
小半刻钟后,不少小姐脸上的轻视消散一空。
能进入木杨学府当讲师,杨夫人在刺绣上的学识的确令人佩服,大函国的函绣在她嘴中被说得活灵活现。
各家小姐虽然在家中都有练习函绣,但对这些系统上的东西,却是一知半解。杨夫人从函绣历史说到函绣技法,正是补了她们的短处。
简单的介绍之后,课程时间已过去大半,杨夫人歇了口气,下面的学生本以为她会继续说,她却是话锋一转,问道:
“谁是苏漓?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