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混着不断飞舞的尘埃,从石栅栏窗外洒落而下,铺在地上的干草轻微地发出噼啪声,爆出点点发霉的气味。
苏漓靠着墙壁坐下来,既没有怒声斥候,也没有低低哭泣,安静地有些反常,倒让专门看管她的两个狱卒惊奇不已。
耳边不时传来惨叫声和叫嚣声,苏漓似乎没有听见,她缓缓伸出手,一点阳光照在她的指尖,散发着温暖。
比起前世深入地下,不见天日的水下死牢,今生的待遇可要好太多太多了。
苏漓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明明是笑容,却让两个狱卒不寒而栗。
“她怎么还在笑?”
“怕不是被刺激疯了吧?”
……
金家,专门惩罚犯错下人的柴房中,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金管家仰躺着在干草上,两眼无神地看着房顶,他的右腿被扭曲成极为诡异的弧度,伤口经过简单的包扎显然没什么效果,缝隙间依稀可见黄色的脓水一点点流出。
突然,柴房门被打开,发出一声轻响。
金管家看也没看,继续盯着房顶,方渊看着满地的饭菜,丝毫没有被动过的迹象,便知金管家已经绝食多日。
他沉默片刻,捡起旁边的水桶,直接泼了金管家一脸。
冰冷的触感激得金管家一颤,旋即他缓缓转过头,看到方渊的易容过的脸,顿时更加颤抖,挣扎着想要往后退,有气无力地喊道:“来人!少爷……”
只是他喊出来的声音,比蚊子还不如。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你家少爷?可别忘了你的腿是谁打断的。”方渊凝立原地,冷冰冰的话如此刀子一般刺入金管家的心房,“如果我没有出现,再过几天等你死在柴房,说不定就被金家的下人扔去乱葬岗了吧?”
金管家一双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方渊,眼眶顿时通红,仿佛野兽一般的嘶哑声传出,“那又如何?我已经废了,你来替你家主人看我笑话的吗?!”
“当然不是。”方渊拿出一根木头扔在金管家面前,“只要你能为我家主人办成一件事,我家主人自会让你四肢恢复健全。”
金管家神情一滞,旋即疯狂大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种鬼话也想让我相信?”
方渊两眼露出不耐烦之色,语气却依旧平静,“我差点忘了,你吃了主人的药,已经将猛虎寨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金管家,我出现在这里,只是给你一个能报仇的机会。就算没有你,我一样能替主人完成任务,你可别错失良机。”
金管家的神情终于变了,他的确记不得那天在猛虎寨到底发生了什么,此人却说是因为他主人的药才会这样,这世上还有能让人短时间失忆的药?
想起他只不过是按照少爷的吩咐做的一切,最后却被少爷狠狠责罚,直接被打断一条腿。金管家脸色愈发狰狞,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
“我现在成了这样,就算是走两步也艰难。你要我做什么?”
金管家盯着的方渊,缓缓问道。
方渊蹲下身,将一包药包塞入金管家的手中,低声道:“放心,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相信以你的身份,让你们少爷不小心喝下去这幅药还是很容易的,不是么?”
金管家拿着药包的手微微颤抖,瞳孔内闪过一丝害怕,但很快就别疯狂所取代,“只要能让我看到金承傲的凄惨下场,我做什么都愿意!”
“放心,有我家主人插手,这一天不会太远,你能活着见到的。”
方渊轻轻拍了拍金管家的肩膀,悄无声息地离开金家,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
金管家怔怔地看着手中药包,而后他一咬牙,硬是撑着木棍站起来,一跳一跳地离开了柴房。
书房内,金承傲正低头研究剑谱,嘴角时不时闪过一丝笑容,显然心情极为不错。
那些富商已经被他暗中处理,就算严世勋找遍了整个清河郡也不可能寻到,那位年轻的坊主至少要在监察司内呆上一年半载,正如国不可一日无君,绣坊的坊主也不能长时间空缺,没有龚湘君阻拦,到时候他们金家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成功让金若兰坐上坊主的位置。
局势一片大好,金承傲的心情自然很美丽。
“少爷,金老管家说有重要之事求见!”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
金承傲稍稍抬起头,眉头微皱,那个老东西不是被他打断了腿么,怎么还敢过来?他本来想直接拒绝,可心中却有些好奇,便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重新整理过的金管家拄着拐杖出现在屋中,他虽然被少爷重罚,可暂时还是金家的管家,洗个澡换身衣服还是能做到的。
“少爷!您让我之前打探的东西,有结果了。”
金管家气喘吁吁地说道,右腿的剧痛让他每走一步路,都仿佛被刀片扎穿,虽然已经洗过澡,可他背后已经全湿了。
“什么事情?”
金承傲眉头一挑,忍不住回想,老管家一直都在他手下做事,他交代过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间竟也想不起来。
“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