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一声琴音,将场面上二人对峙的尴尬化解开来。
凌离循声望去,看到纱帐内若隐若现的曲漉,眼中光芒大亮,“哎呀!这不是曲姑娘吗?方才小生只看到盛哥和苏漓小姐,竟是没注意到曲姑娘在船上,真是罪过!”
曲漉嫣然一笑,酥腻的声音透过纱帐传来,“今日妾身不过是来弹琴助兴的婢子,凌公子不必在意。大皇子殿下,菜都快冷了, 不如先开宴吧。”
经曲漉提醒,东方盛顿时从盛怒中恢复理智,他差点忘了苏漓还在一边等着呢。
收拾好心情坐下,东方盛恢复皇子从容,说道:“来人,上宴!既然凌弟来了,为兄岂能有不招待的道理。”
立即有下人上得船来,又添了一座宴桌,凌离驱着轮椅移到宴桌后,突然眼睛一邪,看向端坐一旁的苏漓,嘿嘿一笑道:
“哎呀,这不是咱们云京城的第一才女苏漓小姐吗?小生这厢有礼了,苏漓小姐果然天生丽质,宛若那什么……对,天仙下凡!比起吴秀秀之类的庸脂俗粉,果真是耐看多了!”
这番话配合着凌离一惊一乍的表情,真是搞怪之极,引得苏漓忍不住“咯咯”直笑,她可从来没看过凌离这般耍宝的模样。
东方盛看得青筋直跳,在他看来却是苏漓年纪小不禁骗,居然被凌离逗笑了,明明是他请苏漓过来谈正事,最后却成了凌离调情的场所,这让他产生一种被戴了绿帽子还无处诉说的憋屈感。
“凌离!”
忍无可忍,东方盛高喝一声,立时让整个楼船为之一静。
凌离心中冷笑,表面却装出十分迷惑的表情,说道:“盛哥有事叫我一声便是,何必这么大声?惊扰了苏漓小姐可不太好。”
东方盛心头怒火蔓延,强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凌弟,你身子亏损,应该多吃点东西,话就少说一点罢。正巧我也有点事想要向苏漓小姐请教一番。”
“嗨!”凌离一拍轮椅把儿,“盛哥你早说啊,我在一边不说话便是,你们聊,你们聊……”
说着,凌离竟然真的闷头吃喝起来,不管其他。
东方盛松了口气,一番折腾他额头已微露汗迹,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后,他面露八分笑容,朗声赞叹道:“苏漓小姐的大名,自你进入云京城那天起,就传得满城风雨,今日得见,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光是见得小姐真面目,就让本皇子今日之行无憾了。”
苏漓笑得露出一口皓白贝齿,朱唇轻启,“大皇子殿下真是客气,苏漓自知当不得如此盛名,奈何家师名讳太盛,我也不过是沾了师父的光罢了。”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
东方盛伸手一摆,“所谓名师出高徒,帝师大人能辅佐父皇登上皇位,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说起来,本皇子对帝师大人早就敬慕已久,不知苏漓小姐能否为我引见一番?”
“这……”
苏漓面露难色,东方盛一看有戏,就要加把劲继续劝说后,忽然间,一道粗俗之极的话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声势,突然插进来。
“娣诗?我知道!那不是洪翠楼的头牌吗?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我正要去包下她呢,没想到被盛哥你捷足先登,可让我失望了好久!”
凌离右手拿着鸡腿,满嘴油腻腻地嘿嘿笑道。东方盛心里咯噔一声,回头果然见苏漓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之极,任谁恩师被这么侮辱,心中都不会觉得愉快。
突如其来的搅局,东方盛气得心头一股邪火儿窜起,恨不得直接一刀捅死面前嚣张的残废少年,他一步冲到凌离桌前,终于忍住心中的杀意,一手掀翻宴桌,怒声道:
“凌离,我给你面子,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凌离歪着头,挖挖耳朵,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鄙夷道:“盛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对我发什么火?要是我呆在这儿让你不快活了,直言让我离开便是,何必假惺惺的请我喝酒吃肉,真是虚伪。”
“……你!”
东方盛瞪着眼,气得双手都在颤抖,他还是小看了凌离的不要脸,这何止是不要脸,简直不知道羞愧为何物!
“凌家有你这么一个子孙,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东方盛拐弯抹角骂了一句,凌离却是老神地点了点头,道:“过奖过奖,若是没什么事情,小弟就走了,省得盛哥再说我欺人太甚。”
说着,凌离若无其事地转着轮椅离开楼船向岸上行去,气得东方盛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满脑子都是过去掐死这个小混蛋。
苏漓冷着一张脸,却还保持礼仪,微微一福道:“天色已晚,大皇子还是早些回府休息罢。师父的事情,小女子并不能做主,若是有一天师父来了云京,苏漓定会告知一声,这就先行告退了,还请留步。”
大皇子张了张嘴,最后竟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被凌离这么一捣乱,他已经完全失去冷静,满脑子乱糟糟的,哪能从容应付苏漓的突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