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景泽的院子,便是在这一角的,离街边远,离后院远,乃是读书的佳处。
谢景泽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日他诗兴大发,提笔写了一首长诗,尤其是最后一句,不是他自吹自擂,简直是点睛的神来之笔,有望成为流传千古的佳句。
他正摇着头晃着脑,便瞧见院子里杵着两个人。
这一惊,那最后一句,给忘了个一干二净,直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
谢景泽想着,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你能想象得出?
国公爷,带着他的儿子,夜里翻墙到女方家来提亲?
没有错,是提亲!
到现在想起来,他都没有想明白,那日脑袋一片空白的他,以及刚从被窝里被刨出来的阿爹,是如何同柴祐琛父子二人,坐在一个屋子里,然后收了玉佩以及柴祐琛的庚帖,把谢三囡“卖掉”的。
他只记得,柴祐琛问:除了我,你们可见过阿衣看过其他男子?
谢景泽把谢景衣从尿床那会儿的事,一直翻到了如今,还真别说,他的这个妹子,什么含羞带怯,怦然心动,那是从来都没有从她的脸上出现过。
翟家的表兄,哪一回来,不是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供着,还偏心眼子得紧,次次她同其他姐妹都是不同的,可这个人,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一般,全然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他想说,我家阿衣也没有拿正眼瞧过你啊!可他突然想到了,前不久的时候,谢景衣缝制的衣衫。
他一套,柴祐琛一套。
谢景泽的话到了嘴边,到底没有说出口。
柴祐琛又说:阿衣顾着大姐的名声,顾着二姐的名声,可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为何?因为阿衣她压根儿没有打算嫁人。我可能是她最有可能接受的人。
谢景泽一惊,谢保林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谢景衣的确是经常开玩笑,说自己日后自立门户,招男宠三千……他们都是笑笑就算了。
可柴祐琛很认真,认真得让他觉得,谢景衣的确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柴祐琛还说:阿衣她想做一般的闺阁女子不能做的事情,旁的人不理解,可是我能理解。我祖上便出过女侯。
柴祐琛还说:今日我有父亲来做见证,我这辈子只会娶阿衣一人,所以请把阿衣交给我吧。只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等到她心甘情愿的愿意嫁给我了,再告诉她。
谢景泽回想着,手指微动,鼻头发酸,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当时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觉得天底下,再也找不到一个比这更好的三妹婿了!
第三次,谢景泽想说,可以!
他太嫩,没有见过多少世面,一下子便被打动了,可谢保林不是。
“国公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我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小女不敢高攀……”
国公爷一直在旁边笑眯眯的,听到谢保林的话,站了起身,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佩来,“这玉佩一共有两块,一块是逸天一直戴着的,这一块,给三囡。”
“我相信我的儿子,他不要联姻,也可以挣来想要的。”
谢保林一震,有些迟疑的问道,“那公主那边……”
齐国公摇了摇头,“我同她早有约定,大郎的亲事归她管,二郎的所有事情,都由我来做决定。”
谢保林叹了口气,“逸天人品贵重,若是门第低一些,不用你们登门,我都豁出老脸,求来做女婿。国公爷如此有诚意,两个孩子又十分的投缘,我岂有不应之礼。”
齐国公见他接了玉佩,松了一口气,“这趟杭州没有白来,不瞒你说,我以为我这儿子,这辈子都要孤独终老,给官家做契兄弟啦!你家三囡养得好,啊哈哈!”
一旁的柴祐琛脸一黑,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齐国公,爹啊,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骇人话!不会说话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