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学生因为脱离了危险,被送到了医院的普通病房再观察下半夜。这一下王丽就不能继续守着了:香港公立医院普通病房里非常拥挤,有时连过道都搭着病床,家属只有在指定时间能来探望。可是这个时候回去,怕是早就没有公共交通了。王丽又不想花钱去搭的士。她从医院病房部往外走,越想越恼火小银子叫自己守夜的事情。忽然她看见一辆外号“亡命小巴”的红车顶小巴(香港的小巴是私人运营的小型巴士,通常分为红色顶和绿色顶的两种)从医院停车场的下坡努力上行。王丽就撒开腿朝医院停车场的小巴站使劲跑。“等等我!!!”
“去边度?(广东话=去哪里啊?)”司机是个肥肥的中年叔叔,打开车窗,一脸睥睨。他车上一个人都没有。看看这样的叔叔,王丽有些胆怯了。可是,她又不想去搭一样是这样的横肉叔叔开的的士,只有怯怯的说了要下车的地方。
“不到!”大叔听了王丽的地方,其实是在他要跑的车程上的,但是就王丽一个人,他觉得跑到那里亏本了。
“到啊,之前都坐过的”王丽想申辩,但是大叔和他的亡命小巴还是一溜烟开走了。
王丽叹了口气,只有在半夜的黑暗中,借着路灯的清光往家走。她数着自己的步数,为了给自己壮胆。忽然她发现有一辆私人轿车,好像在跟踪自己。她回过身时,每次,轿车都若无其事的停下。这样足足走了半个小时后,王丽终于忍不住也停下来去看看轿车里人的究竟。
“小姐,你这样一个人走,很危险呀。”车里是个跟王丽妈妈差不多大岁数的老阿姨,她穿着一件银灰色的旗袍,戴一副极雅致的银丝眼睛。
“我---我”王丽的惊恐和愤怒立即飞出了九霄云外。
“上车呀,我送送你。”老阿姨温柔的邀请她。王丽看看车里也没有别人,于是大着胆子上车了。车里有一股似曾相识的香气,不是中国人喜欢的那种桂花或者茉莉之类的香味,但是非常非常的熟悉,就好像她打小就闻惯了的味道,让王丽觉得很安心。
“真不好意思,我住德宝花园,就是九龙湾车站那边。”
老阿姨没有回头,但是王丽却觉得对方一定是在微信。车子顺着医院在的山头往下走,但是却无论怎么开,王丽都觉得自己是在同一个地方。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困了,才有这个错觉。毕竟老阿姨看起来非常亲切,而且比自己柔弱,说到底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王丽并不恐惧,所以就呼呼的睡着了。睡梦里,王丽似乎看见有人把一堆香料堆在一个有空带着链子的银子香炉里焚烧,里面的味道跟老阿姨车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可是提着香炉的人,王丽就看不清楚了,只是看见这个人似乎戴着一顶高冠,穿着广袖的长衣服。
“王丽,王丽!”有人使劲用手推她。王丽醒过来一看,自己居然睡在了德宝花园公寓的楼下。天还没有完全亮起了,透着夜色将近的蓝色和银白色。
“你怎么回来了?也不上楼好好睡?睡在楼下?”小银子教训着她,并把她扶起来。
“医院把好学生转到普通病房了,没有地方让我留宿---”王丽有点口齿不清的说。
“那你怎么不回家呢?”小银子急急忙忙的按开电梯把王丽塞进去,说着也要跟进来。
“你不是上早班吗?快走吧,不用理睬我了”王丽把小银子挡了出去,笑笑安慰她。电梯门关上的一刻,王丽才看见有一张奇怪的黄纸贴在她背后的电梯间墙上。她虽然两眼模糊,还是看出那是一张符,上面用朱砂画着两张好像鬼脸一样的文字。王丽一把扯下来,塞在了电梯间其他贴的海报后面。可是到家门口一看,不知道是谁恶作剧,家里的门口和两边的墙上都贴满了这些黄色的符。她不分三七二十,一把把这些符都呼噜了下来。然后就听见烧香的那家铁门咔的一声响。一个衰老的像具尸体的老头一下探出了头,大声骂她:“你撕我求的平安符干什么?”
总算看见这个邻居了,王丽早就对他把整层楼都熏得好像小庙一样不满了。她狠狠瞪老头一眼,啪一声开了自家铁门就要进屋。老东西看见王丽不理自己,就从铁门了跳出来:“把我的符还给我!”王丽猛一回身,真想把这些符都拍在老东西的脸上。但是想想欺负小孩打老头,是世人不齿的,就把手往老头跟前一摊。但是老头却嚎叫一声,头也不回的钻回家,连铁门都没有来得及关。又过了好一会,一个看起来跟老头同样朽了的老太太从里面打开门,从巴掌宽的门缝里偷窥王丽。看王丽马上要进屋了,老太太才急忙打开里面的木门,要关铁门。
“阿姨啊,你们家这样天天对着我家大门口烧香,我们很困扰啊。”王丽用手扳住老头老太太家的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