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得病合十,望着废墟之间碎裂的奎星金身,眼光淡漠。
云间的小拳头握了握,再度扬起脸道:“师叔,我要去找他们!”
“去哪里找?”得病问。
云间一顿,亮晶晶的黑葡萄珠子似的眼睛里浮现茫然。
是啊,该去哪里找呢?
山顶。
悬崖边缘。
一副被烧毁了大半的皮囊被人提在手里,灼烧过的双腿在地上拖行,散发着一股恶心的焦臭,沿路污染了原本纯白无暇的雪地。
那人对面,是一个满身狼狈的光头和尚得生。
他望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身影,眼神中涌出难以抑制的恐惧。
“叶,叶施主……你大人有大量……”
“东倾呢?”
三个字,比九尺冰寒更冷更刺骨。
叶定稀冷冷得看着得生,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阴冷气息,而他手中提着的那半幅皮囊,正是得死。
天空中,纷纷扬扬的落雪迎风飞舞,如鹅毛般轻盈,四处散落,落于树间便似琼华盖顶,落于地面便是十里银妆,雪永远是最纯净的,它铺盖天地,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
但,此刻,这些飘舞的雪却无法靠近叶定稀。
那家伙,分明只是一个肉骨凡胎,却生得犹如妖孽,如恶魔,如地狱最深处爬上来的千万冤灵糅于一身的恐怖存在。
他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双目漆黑深邃,周身波动着无形的气浪,雪花还未接近已经震碎消融。
啪!
皮囊被随手扔在地上,萎靡而瘫软,就像是刚从牲畜身上剥下来的外皮,只有那头颅处,光溜溜的,还带着几块被烧穿的窟窿,几朵雪片悄无声息得从中穿过。
那张脸,满是惊恐,瞪得几乎脱眶的眼睛像是曾看到过这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得生看着叶定稀的动作,浑身无法控制似的哆嗦了一下,冰天之下,寒冻之中,他仿佛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叶施主……”
他喉头艰难滚动了一下,冻得通红的手无意识得捏紧一团冰雪。
“骆文玉的东西,真的是得死那狗东西……是他偷的,与我无关啊!”
呵。
叶定稀冷哼一声,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块藏蓝色的手帕,仔仔细细将指缝间的灰黑擦拭干净,他的耐心,认真,仔细,与此刻的场面,格格不入。
得生偷偷向后挪动两步,烧烂的衲衣灌入阵阵寒风,下半身在雪地里坐得太久已经僵住,他无法再逃跑。
等叶定稀将刚才提过皮囊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慢慢擦干净,他才将方才用过的手帕重新放回口袋里,再次看向得生。
“东倾呢?”
这一次的声音,比刚才更冷更空,每一个字就像是一口洪钟,罩在得生的头顶,嗡嗡震响,仿佛随时要将头骨爆裂。
“啊!!!”
得生双手撑在头颅两侧,面目狰狞得喘着粗气:“叶施主……不关我的事啊!”
呼~
一阵山风刮过。
四周围响起簌簌的落雪声,高大的松柏隐约露出些墨绿的针尖来。
得生低头垂眼,视线却不自觉得掠过一个方向。
那是一片空地,雪层比其他地方要稀薄很多,似乎还被翻挖过许多小坑小洞,有的泥土混着冰雪堆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