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出此言?”吕本这时上前道:“依臣所见,怕是太仆寺卿在攀污裕王。早闻太仆寺私售官马,中饱私囊,却又采买劣马以次充好顶替。多半是裕王买马,并没有从他们的手中采买,因而嫉恨。裕王向来隐忍谨慎,多有退让之举。前些时有人弹劾裕王与人争利,他便立时将裕成商号的份子送入宫中便是明证,恳请陛下莫要为小人所惑才是。”
敢当着皇帝的面,将这种太仆寺的丑事揭开,等于是将黄懋官当成了敌人。这是一点情面也不留了,丢掉了所谓官场规矩。
嘉靖听到这里,觉得有理,便转向严嵩道:“严阁老,你认为如何。”
严嵩暗叹,陛下这么说,显然是没打算将裕王怎么样。
“老臣以为,裕王不过是年轻爱玩,并不是什么过错。”严嵩老眼中仿佛冒出早已看透一切的目光,“而黄懋官身为太仆寺卿,也是职责所在,不得不报。只不过言过其实,有些悚人听闻罢了。陛下对裕王和黄懋官,都略施薄惩即可。”
点点头,嘉靖又转向了徐阶,等着对方的意见。
徐阶躬身道:“臣以为,正如吕阁老言,裕王向来敦厚。采买马匹,多半事出有因,不如让人查问一番,便知道原委。”
“三位阁老都说的有些道理。”嘉靖看向大太监黄锦道:“去召陆炳前来。”
身为掌管锦衣卫的指挥使,陆炳很快就来到了养心殿求见。
待陆炳刚进来,嘉靖便让黄锦将奏折给他看。
而后嘉靖问陆炳道:“陆卿如何看此事,对裕王购马之事,可知原委。”
陆炳急忙躬身行礼道:“臣对此是知道的,裕王早先数日,便在京城一纸刊上登出消息。欲广购良马,以设赌赛。多半是裕王养这许多马,又在想办法挣钱了吧。”
陆炳对于将来谁会登上太子之位没兴趣,他的根基只在嘉靖的身上。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如果在皇子之间敢有立场,只怕立刻就要完蛋。
因此陆炳对于朱载垕的判断,是持着最公正的态度而来的。
“你为何不报与我知。”嘉靖的脸沉了下去。
“臣觉得,裕王年龄尚轻,购马赌赛不过是少年玩闹。并不知道,此事竟会闹到御前。”陆炳急忙请罪道:“若是有误国事,臣万死莫赎。”
这话既是请罪,又是甩锅,非常厉害。与国事无关,居然闹到了御前,到底应该怪谁?
三位阁老都是饱读诗书精明过人之辈,怎么能听不出陆炳话中的责怪之意。可又没什么话来反驳,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谁也不知道,这位裕王买马,是为了赌马啊。要是早知道这么一回事,也不会听那黄懋官的一面之辞。
严嵩虽老,但是最知道嘉靖的脾气。为了这点小事,居然敢来扰乱陛下的坐息,这也是一种罪过。
“陛下,老臣认为,太仆寺卿黄懋官为人轻浮,竟敢攀污皇子,理应查办!”严嵩根本就没将黄懋官当回事,刚才只是当成了工具,现在没用了立刻就扔。
徐阶看了一眼陆炳,才道:“臣附议,想必陆都督定能找到黄懋官私卖官马的罪证。”
吕本很是干脆,“臣也附议!”
嘉靖看向陆炳道:“三位阁老言之有理,此事就交由陆卿来办。若有罪证,可即刻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