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马家迎来乔迁之喜。
马知元的上级单位新建了一栋员工宿舍,是距江边不远的一栋8层楼,楼层高却没有电梯。当年七、八层楼的房子几乎都没有电梯,而且还是砖混结构的建筑标准,钢筋混凝土的建筑技术当时还没广泛用于民用建筑。
按马知元3代7口人、基层船员干部、党员、多年先进员工等条件,应该分配两室一厅的,但这种户型能够分配给他家的只有7、8两层。马知元考虑到做生意经常要拿取货,家中两老爬楼梯肯定不方便,就主动要了一层楼的一套大一室一厅。
好在,每套房都有窄小的独立厨房和卫生间,这比原来的单身宿舍房有巨大的进步。关键是他看中了这套房的后面阳台位置与隔壁一家单位的围墙之间的空地。按这套房子的面宽,这片空地约近二十平米。空地中,可以隔出一间小房给两老睡觉,还有空余的地方晾晒洗的衣服,堆放日常杂物和汽水箱等。
事实上,这套房的实际使用面积要比楼上的两室一厅还要大呢。
虽说一楼采光差,后面阳台区有被楼上阳台向下丢垃圾的隐患,还有下水道爱堵等其他问题,相比而言,这却是最好的选择。
单位对一楼的每家每户在后面阳台处砌墙分占,甚至搭建房屋是默许的。那年头,家家住房困难,单位公房也谈不上物业服务和外立面统一等方面的要求。
马知元又将卧室分隔出一间刚能摆铁架床的小房,侧面按了推拉梭门,让女儿和叶秀枝睡觉,毕竟两个女人也要有一点隐私。两个男孩的铁架床还是摆在客厅靠里墙一侧。
当然,马知元的主卧室上空还是搭了大面积的暗楼,他发现这是增加使用面积的法宝。
搬进新家三个月后,马家却起了波澜。
这一天早上,张志雄、张志刚兄弟俩千辛万苦找到了马家的冰棍摊儿。
张志雄剃的短发,倒也干净。张志刚则好像是几人月没剪头发也没洗梳一般,头发油腻结成条条、果果,上面还像是沾了碎棉絮之类的东西,脸上也不洁净,破衣烂衫,一口黄牙,比许多农村人更邋遢,简直要饭的乞丐一般。原来,他们昨天下午就到了武汉,两人在长途车站盯守到了夜晚,无果。他们在武汉举目无亲,只能想办法找马家。
张志雄说话有毛病,不方便由他打听路,就由张志刚按叶秀枝写信回家的信封地址一路打听,但就是没找到。两人在城市转圈圈,迷了路。
他们从没进过大城市,不知道公交车怎么坐,一口农村话让有些武汉人听不明白,问话打听地址时也不知先客气地打招呼,再问话,有人就故意指错路,让他们吃了不少哑巴亏。昨夜两人就在一个胡同墙角席地坐了一夜,张志刚半夜睡着了,倒在地上。
马仁成、赵红英正在摊点上,见到了他俩,热情接待。毕竟是老家同村湾的乡亲,又是隔壁邻居,还是帮工的老公和亲哥来了,当然不亦乐乎。
看到他们大汁淋漓、口干舌燥的,马仁成拿出奶油冰棍,开了汽水给他们,一问,还没吃早餐,就又带他们去早点摊过早。
一路上,马仁成问他们为何来武汉了?
原来,张志雄是陪他哥来的。张志刚说,他的媳妇被拐跑了,他是来追媳妇的。事发突然,他来不及给叶秀枝写信和发电报,就直接来了。他估计是当年拐来媳妇的那几个人贩子又从他家把女人拐跑了。
张志刚喜好结交三朋四友,却无宋江之财,只好学了鼓上蚤石迁,干些偷鸡摸的事,维持朋友场面。并且,张志刚也是经常云游,隔三差五消失一两天,连他老婆也不知他到外面到底干了些什么,猜测他无非是吃喝嫖赌而已,却拿他无可奈何。当年农村嫖罕见,搞破鞋却是有的,而张志刚却爱赌,而吃喝就更常见了。两毛钱一斤的农家粮食酒,炒一碗黄豆或是一碟花生米,就可喝一顿大酒,这在农村很常见。
家里,他老婆虽然小心节约、贤惠持家,却架不住他偶尔大方顾面子。对他的偶尔,老婆刘巧红不悦,他却不管不顾。有时刘巧红嚼他的舌头,他恼了,还当着他朋友的面对她一通拳打脚踢,搜出家中积蓄去买些烟酒招待来家里的朋友。再说,队上小卖部的人他混得熟,实在没钱,也能赊两包烟、两斤酒的。
几个月前,当初帮他拐来老婆的那帮人又来他们家,当年那帮人中的大哥刘爱国带着两男一女又来了。张志刚夫妇招待他们两天,然后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