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宋江真不是轻视王俊、郝晸。
他了解得清楚,知道这二人也是有真本事的,只是心性不堪,毫无义气可言,和秦会的仗义疏财懂得体贴照顾兄弟这一优点相比,毫无人性优点,归类为可用的大炮灰垫脚石牺牲品,也值得做做工作收服了使用。
秦会得宋江重视,不惜冒险亲自登门劝说,除了为拉走宋江心里真正信任想重用的张大能等三位真正热血义气的好汉,就是因为秦会再有不是,也有做兄弟的最可取优点,而且武力出众,军事素质高,对拉走蛇岭人马最有说服力。
冷淡应对王俊、郝晸,宋江是知道这二人自私狠毒贪婪又不自量力的野心勃勃,对这种人,很难用情义事业打动。
以硬逼,可打击二人的嚣张狂妄,让二人清醒自己的能力和分量,老实低头做人听招呼,上二龙山少耍心机手段搞妖蛾子。
这是调教,是训狼。
宋江表面对弟兄们谦逊宽容,心里实际傲慢得很,一切他说了算。
你花荣的天仙妹子,我宋江想做人情拉拢秦明这个猛将,连问都不问花荣,更不屑征询一下花小妹到底愿不愿意,说嫁,你就得嫁,而且得心甘情愿地听我的嫁了。
你扈三娘再英雄比男儿,我收了你当义妹,问也不问一声你愿不愿意嫁给个无耻好色的丑恶挫子,我宋江就能做主把你强嫁了。
满山英雄大半不愿意受招安,不愿意投靠朝廷当卖命杀才去攻打屠杀同样是农民起义军的同道,我宋江决定了,你们就得听我的,按我用情义和所谓好心考虑的前程绑架着集体跟我投降,替我冲锋陷阵,以血肉生命铺平升我的官路,并赢得朝廷的信任赏识,为我取得护身符,照亮我的前程。
此刻,他内心的傲慢与强硬就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开始有所展现。
他要王俊、郝晸明白,不是是个绿林好汉就能值得让他屈身去低声下气劝说的。他是老大,自有老大的威严与分寸。斗不过我,你走投无路了,认清现实,早晚不得不当小弟,你就得有当小弟的觉悟和本分,乖乖听我招呼。
秦会的低头投靠,一下子彻底改变了蛇角岭的形势。
张大能、王彬、李彦三人终于看到老大点头了,他们不用背负不义之名离开这里了,这个高兴啊,都跑去向秦会道歉,笨嘴笨舌地解释说一切都是为了让老大想通了早做明智决断。
秦会理解,笑着调侃了三结义兄弟几句。四人的关系又恢复正常,并且比以前更亲近了。
而山寨的喽罗们了欢呼雀跃。毕竟老大也认了这条路,他们这些小人物才感觉更安心。
王俊、郝晸二人得知连秦会也降了,惊愕不已。
他们知道在这里站不住脚了,不得不考虑投靠,却拉着架子,也想等到宋江亲自上门来求,这才倍有面子地投降,等上了二龙山,也有资格理直气壮争一争,利于在新势力集团中的地位。
可惜,左等右等,宋江就是不来。
别说宋江了,就是宋江那伙中一个卒子也没提礼上门来代为试探说合。
这期间,他们的部下却离开他们,开始是三三两两,很快发展到成批成群地离开了这边的营地,不久就只剩下不足一百人了。
二人坐拉了。
但就在宋江静等着二人主动低头上门认错投降时,王俊、郝晸却带着四五十个最铁杆的亲信偷偷摸摸卷了财物离山跑了,连坚持留下陪他们的大半部下都甩了,走得隐秘而利索。
宋江得信,先是惊愕失望,后却又暗暗松口气,感觉说不上是得是失,总之轻松不少。
王俊、郝晸,一个是狐狼,一个恶虎,都是心性阴险狡诈不甘人下、极难弄难摆布的东西。
宋江最擅长识人断人玩人。
但以他玩人的自负高水平,对上这二位,也感觉底气不是那么足,没有绝对信心能控制住使用。真得到了,只怕要不知多费多少心思,担多少心和风险。如此走了,一拍两散也好。
不过,宋江也暗暗好奇:这两家伙会跑去哪里?
去投田虎,寻另一种更直接的官途前程?
这个可能性有,但估计了不大。
以那二位的自大和对权力的野心,就想自己当家说了算。田虎如今势力已成。旧亲信势力不少。新加入的强人也很多,手下不缺武臣勇将,不是谁有些本事,去了就能得到田虎喜欢重用的时候了。这二位在绿林中的名声不大,没什么了不得的英雄事迹,就带着几十个人,若去投靠,只怕连田虎的面都瞧不见,不大可能获得期望的高官重权。那二位不会甘心冒着被官府画影涂形捉拿的巨大风险大老远跑去,却仅仅混上个受气听吆喝的不上数角色并且随时随地可能死在战场上,成为伪晋王朝无数铺路石中的默默无闻一员。那二位的心性,绝不会那么干。
那是带着财物化妆潜逃远方某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装成迁移的良民,换个身份重新开始大宋顺民的生活?
宋江想了想,不禁摇头一笑。
不可能。
以那二位的野心不甘平凡,不肯听人招呼,不肯吃气,只想当大爷,又凶残嗜杀的性子,他们愿意老实窝某处委委屈屈仅仅当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贪官污吏盯财富而整治得家破人亡的富家翁?
那剩下的只有一条路——转移个地方继续当强盗,而且是自己能当家作主一偿心愿的。
宋江相信这个判断,而且有种直觉,以后迟早还会碰面打交道。
但愿到了那时,这两家伙碰壁碰得能清楚认清自己的本事,不再野心勃勃只相当老大,肯老实听招呼,能更好利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