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桑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唇齿微启,将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
女孩子又笑了,不过笑容里却多了几分戏谑,使那张脸看上去更加生动了,漂亮,却充斥着邪气,“你不是已经看到自己的本体了,怎么,还记不得自己是谁吗?这样倒好玩了,我说你是不知哪里窜出来的蚊蝇鼠蟑牛鬼蛇神,你都信,是吗?”
桑不想再跟她废话了,夹在指间的铜针颤动不已,在它的一声怒喝中,“唰”得朝女孩子飞去,针身周围裹挟着一圈淡蓝色的火焰。
女孩子敛起笑容,身子一动不动,只定定看着那根针朝自己飞来,看着它在和自己的鼻尖只剩下不到一寸的距离时猛地停住,就像被一张大网拦住了去路一般。
那不是什么网,而是一张袈裟,一张无形无状的袈裟,仿佛从天上铺陈下来,挡在针尖的前面。
“毫发无损时都不一定斗得过我,现在,难道还想用这根铜针战败我不成?这根破针算什么,江湖术士们用来蒙人的玩意?”她又笑了,然后,撮起嘴唇冲着铜针轻吹出一口气。
铜针周围的火苗灭了,针身颤动几下,在穆瘸子的惊呼声中落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桑,”女孩子舔了一下嘴唇,一侧的唇角提起,“他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倒好,桑香佛舍,他想让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你总不得要领。也是,一个在鲜血里浸泡了那么久的灵魂,怎么可能说成佛就成佛。这一点,也怪不得你,因为就是我自己,也做不到。”
她抖着双肩冷笑了几声,头顶的珠翠于是又开始“咔咔”作响,“不过我不在乎了,成佛有什么好?我虔心修行,侍奉了神佛这么多年,我的佛......却没有在我最危难的时刻拉我一把。”
她的声音弱了下去,空寂的树林中,只有松针被风吹得“沙沙”地响动,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包括荣姨和林颂尧,他们都看着前面那个比寒月还要孤寂的身影,一动不动。因为,那女孩子的下一个举止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怪异。
“呵,”她抬起手,指着上头孤零零的月亮,嘴角上扬起一抹浅浅的弧,“月光照过来了,他们说,月光先落到谁身上,谁就是上天选定的罪犯,你猜,这一对母子,究竟谁为谁受过?”
其他人尚没有听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桑已经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了,它方才虽然口口声声要林家母子做选择,可那只是吓唬他们,它心里很明白,该死的那个不是林颂尧,绝对不是。
“跑。”
桑冲前面那两个被吓呆了的身影吼了一句,而后,它推掌向前,将手心中迸出的三道火流送了出去。
“啪啪”几声响,火星从火苗里迸发出来,随着风儿飘得很高,红色的光在黑色的夜空闪啊闪,像仲夏夜的繁星。女孩子却在那片已经变成了火墙的火焰后面微笑,她漂亮的脸孔被火焰映成了金红色,睫毛似乎都被火燎得卷翘起来,美得倾城。
“多年未见,没想你已经衰弱到这种地步,桑,现在的你,怎么做我的对手?”
她笑着,手朝前一挥,将那件看不见的袈裟朝桑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