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是一种强大到可以击溃一切的力量,所以,才有那么多因为不愿承受恐惧而自戮的人。
穆小午在八岁那年的那一刻,深深理解了这种“力量”,所以即便没过多久就被穆瘸子从柜子里救了出来,那段可怕的记忆还是刻在了她的心上,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将它埋藏在心里,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吐露,包括穆瘸子。
可是今天,在被又一次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时,那段记忆也像一条毒蛇一般,慢慢爬上了她的心头:乌漆墨黑、紧凑逼仄的棺材,像是能把人困死似的,更何况,这里还多了一个乙婆婆,穆小午知道,她就在这里,就在这口棺材中,虽然,她现在看不到她。
想到这一层,她忽然不敢动了,连呼吸都放缓了,她怕稍稍一动,就碰上那个像极了人却又不是人的怪物。
“滴答”。
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她的额头上,温热的,有点黏。穆小午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却还是伸手摸了一把,可是手指刚刚碰到额头,手背上又多了一滴,紧接着,鲜血便像雨点一样,“噼噼啪啪”从上面落下,只是一会子功夫,就把她的衣服头发全部打湿了,在她身子下面积聚起了明汪汪的一滩来。
“血雨”越来越密集,从上方直扫下来,冲刷到穆小午的脸上,呛得她喘不上气。她坐起身子,拼命去推上方的棺盖,可是用尽了力气,那扇厚重的盖子也没有挪移半寸。
“血雨”变成了血水,像瀑布一般从头泼下,趁她推挪棺盖之时,竟不知不觉地蔓延到了她的脖颈。穆小午一个不妨,被呛了两口,这才发现鲜血已经蓄了大半个棺材,她脖子以下都没在血中,身子轻得仿佛要漂起来。
“桑,”她不再白费力气了,自救不如它救,她用拳头砸着棺盖,一下又一下,“桑,我在棺材里,快要被血给淹死了。”
她的求救没有引来任何回应,穆小午不敢相信,敲了几下后,将耳朵贴在棺壁上,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屏蔽掉棺材里面哗啦啦的血流声后,她听不见一点声音,连大海似乎都恢复了平静,海浪声消散无踪。
穆小午的心猛地一沉:难道真如桑所说,在乙婆婆创造的这个幻界中,它被束缚住了手脚,任凭法力再高,也无法施展?想到这里,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随之浮了上来:难道桑已经被那老妇制伏?又或者,已经被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