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罐这孩子,脑子灵活,嘴巴皮子也利落,可就一点不好,贪吃!性子独!仗着大房的势力,没少干过从三房的孩子嘴里坑点吃的事情。
林氏反正是只要自己的孩子不吃亏,从来不会管这些,王永富天天地里忙活,男人又粗心,也没注意到。
三房本就隐形人一般,吃点亏也不敢说,又记挂着王永富的恩,几个小的,反倒都让着金罐,加上上面两个哥哥也不跟他计较,倒让这孩子越发的眼里只有自己了。
金罐心里不服气,嘴里嘟哝了两句,还不敢还嘴,怕张婆子一巴掌扇过来,脸上带着几分不高兴,气哼哼的坐下就要拿馍馍吃。
被张婆子一巴掌将馍馍拍了回去:“个小兔崽子,长本事了啊?对着你老姑也敢使脸子?咋地?你老姑教训你两句还不服气啊?有人养没人教的混帐东西,也敢来要你老姑的强?跟着你那不要脸的娘学些上不得台面的下流手段!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老娘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咋就那么欠啊?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平日里仗着几分小聪明讨吃的,看在你爹的份上,老娘懒得跟你计较!可你也不看看,今儿这是什么场合?你老姑训你,还敢嘟囔嘴?你个小瘪崽子,呸!”
张婆子动作又快,骂得又利,一时间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金罐都被那一下子打懵了,两眼含着泪,条件反射的就想找娘,扭头一看,没看到林氏的身影。
这才想起,娘还在镇上守着爹呢。
旁边的金盘几个吓得肉都掉碗里,不敢动,也不敢吃,只缩成一团。
还是王永珠上前劝道:“好了,娘,外面有客呢,别让客人听见!”
张婆子这才坐下,低声道:“给老娘滚一边站着去!想吃肉也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天天馍馍饼子的,倒把你们惯的像祖宗了!爱吃不吃,不吃以后都别吃了!”
金罐老老实实的到一边站着去了。
金盘几个战战兢兢的捧着碗里的肉和鸡蛋,跟捧着烫手的山芋一样,不敢吃又不敢动。
“让你们吃就吃!咋滴?你们也要造反啊?老姑的话都不听了?”张婆子眼睛一瞪。
金盘三兄妹吓得点头如小鸡啄米,你咬一口,我咬一口,三个孩子将一块肥肉给分着吃了。
因为要脸面,张婆子的声音并不大,加上外面男人喝酒闹得,除了宋重锦,还真没人听到灶屋里闹的这一出。
二斤酒很快就喝干了,又上了高粱米饭和馍馍,就着酸菜汤和豆腐汤,一桌子十来好个人汉子,风卷残云一般,将饭菜收拾得干干净净,盆都被蹭干净了。
酒足饭饱,大家也不好意思多呆,都告辞而去。
王永安也觉得这家里再多呆一会,都是煎熬,送走了族长,他就提出要回县城。
王老柱的脸上掠过一抹不舍和黯然,这个二儿子,是他一辈子的骄傲,只可惜,儿子大了,说住在县城能挣钱养活自己,还能读书,一年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这才回来就要走,这家里就这么留不住他?
张婆子从灶屋出来,冷哼一声:“要走也行!只是你这回来一趟,你大哥都成废人了,以后艰难的日子还在后头。你当弟弟的,在县城里大老爷当着,肥鸡大鸭子的吃着,婆娘闺女穿金戴银,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好。家里出这么大事,你看着你这几个侄儿的面,也不该就这么空手回来就走吧?”
王永安脸上闪过一抹窘迫和羞愤,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半天才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县城学堂教书,一个月束脩就那么点,勉强就够我自己用。家里一应当开支,都是金钗她娘用嫁妆填的。再说了,我这次急急忙忙回来,身上也没带什么银子,要不,要不我回县城了,先把下个月的束脩给预支了,让人给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