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淮月的身影消失之后,裴重锦才反应过来。
他用力的将陆芷筠拉回来,一直到将她揽入怀里,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定了下来,不知道为何,就连他也忽然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就好象刚刚在空中急速下落的人不光是陆芷筠,还有他一样。只是拥了陆芷筠片刻,裴重锦就回神,他将陆芷筠放在云崖台上,解开捆缚在她双手上的绳索。
绳索勒的紧,陆芷筠的一双手早就被扎的不过血,再加上陆芷筠身体的重量,被绳索捆缚住的皮肤周围都被磨破了,丝丝的渗出血来。
“疼吗?”裴重锦先是抿唇不语,随后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问完,他就觉得自己蠢不可耐,都已经红肿青紫外加破皮了,怎么可能不疼!
他摸了摸身上,扯出了一方巾帕来,撕开,然后仔仔细细的先将陆芷筠的双手手腕包扎起来。
“我身上没带药品。我送你下山再帮你找大夫看看。”等包扎完了,裴重锦说道。
陆芷筠一直都是一言不发的,只是默默的垂着头。
“你怎么了?”裴重锦觉得奇怪,低下头来,勾起了她的下颌,强迫她看向自己。莫不是真的被吓傻了吧……
少女的下颌被抬起,刚刚被风吹散的秀发从腮边滑开,露出了苍白的面容,她的眼帘微微的低垂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犹未被风干的清泪,如晨间朝露,晶莹剔透,她的眼尾赤红,应是哭过了,只是现在止住了……
裴重锦心口微微的一热,竟是有种想要照着她的眼睛吻下去的冲动。
他忽然想吻掉她睫毛上挂着的泪水,看着闹心啊!
“别哭了!”裴重锦深吸了一口气,为了掩饰自己心底忽然涌出那种怪异的感觉,他故意的放粗了自己的声音,“再哭,我丢你下去!”
说完,他又觉得不妥……索性默默的叹息了一声,自己还是闭嘴吧!
说什么都不对!
陆芷筠哭是刚刚疼哭了的,真的太疼了,下落又被拽住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双臂都疼的和自己的身体分离了一样。
“谁要哭了!”陆芷筠被裴重锦莫名的吼了一声,气的心口疼!她吼了回去!“你不去看看江公子?”这人真是太恶劣了,要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自己至于吃这么大亏吗?她不求他能安慰一两声,可是为什么还要被他吼啊!
没被江淮月给吓死,倒是快要被裴重锦给气死了!陆芷筠说完便将头一甩,侧向了一边,即便他刚刚救了她,她还是很生气。
就连道谢的话她都不想说了!
裴重锦的手指一空,顿时心底也有点空……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江淮月呢!
他早知道这臭丫头对江淮月曾经有好感,却没想到江淮月都绑架她拿她的生死来威胁自己了,她居然还管江淮月叫江公子,被救之后不是说别的,竟是要自己去看江淮月!
莫名的心口一堵,裴重锦的脸色更差。
“你关心他?”裴重锦目光泛冷,“那真不好意思,我刚刚只顾着救你了,却没顾上拽住他!若是你下次再不长眼的被人劫持了,我会记得先救别人!”他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江淮月跳崖实在是突兀的紧,就连他都没想到。
他适才全副心思都在陆芷筠身上了,江淮月动作来的突然,他真是没办法两边兼顾。
裴重锦说完就直接站直了身体,随后走向了崖边,作势朝下看了看。
云崖台下皆是烟云袅绕,雾茫茫,白乎乎的一片,云雾漂浮,若非是肆虐而过的大风,真是会如湖面一样的平静,江淮月从这里跳下去……若是毫无准备,应该是会摔的面目全非了。
但是若是……
裴重锦的眸光一凝。
江淮月这厮素来不做任何无把握的事情,他与江淮月同窗十年,相互比了十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裴重锦最是清楚了!
莫非是金蝉脱壳之计?
裴重锦一边想,一边揉了揉自己的手心,适才为了去拉住陆芷筠,他的手心也被粗糙的绳索磨坏了,刚刚全副心神紧张在陆芷筠身上,没感觉到,现在倒是疼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左手手心的皮肉也都被磨破了……难怪会如此的刺痛。
“你还能走吗?”他缓缓的将左手藏于袖子之中,回眸看向了一直瘫坐在地的陆芷筠。
“能走!”陆芷筠没好气的说道,“我是胳膊疼,又不是腿疼!”
裴重锦……
“天色不早了!”他本是想劝慰陆芷筠两句的话,但是思来想去,他这嘴似乎有点不好,说什么都不对,干脆不说了!他故意板起脸来说道。“别去想江淮月了!他并非一心求死。”
“啊?”陆芷筠终于回眸,有点愕然的看向了裴重锦,“你说他没死?”她努力的想要站起来,竟是不怕死的想凑到崖边去看。
“你不想要命就早点说!”见她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走,裴重锦吓的心神都要飞了,想都没想的就展开手臂,拦住了陆芷筠,气恼道,“刚才那样子还不怕?还朝山崖边靠?”江淮月对她就这么重要吗?
“你凶什么!”陆芷筠被裴重锦那略微发红的眼眸给吓到了,“我只是想看看!”
“看什么看!”裴重锦吼道,“都快要天黑了,你不想下山就继续看,我走了!”说完瞪着陆芷筠。
他嘴上说走,腿脚却是钉在地上,纹丝未动。
“你!”陆芷筠真是觉得自己要被裴重锦气死才好。算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不和裴大人计较。”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下山吧!”天色的确不早了,再墨迹下去的话,天黑都走不到半山腰了。
“你先走!”裴重锦说道。
“先走就先走!”陆芷筠气恼的转身,朝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