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咬着牙,却是一言不发。
那长鞭无情,只打得他后背是一片血肉模糊。那下手的太监明显是得了命令,丝毫不留一丝情面,他额前汗水凛凛,手一起一落,不住挥动。
燕离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他跪在那里,双眸紧闭,整个身子似在微微发抖。雨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背部,只留一滩血水。
还有什么刑法,要比让满园的下人奴才们看着还要更残酷?
这哪里是刑法,分明是侮辱。
顾华杉敛了一双眸子,耳边听着那长鞭落在皮肉上的声音,脑子里又想起昨晚那男子眼底的温柔如水。
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那样一个不沾凡尘的人,那样一个天子骄子,如今却沦落到被一帮阉人欺辱。
这世道,当真是好人难活吗?
心底,似有一种难言的悲愤情绪涌上了心头。
只听见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众人纷纷上前,有人尖叫着喊了一声:“殿下!!”
声音凄厉,穿过那淅沥沥的雨声,犹如重鼓锤在众人心上。
顾华杉睁开眼睛,看见燕离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他彻底昏迷了过去,就这么躺在那里。他的脸色乌青,唇上半点血色也无,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
燕离昨夜刚刚祛毒,身子本就是强弩之末,眼下又生生承受了十几鞭子,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偌大的院子之中,几十个仆人全都不约而同的往前了半步。
梧心梧尽已经快步出列,试图要扶起燕离。岂料那大太监站起身来,一双狭长阴冷的环扫四下,阴阳怪气道:“怎么着,都想学你们主子造反不成?”
众人停下脚步,全都瞪着那大太监。
“陛下有令,一旦行刑便不能停止。你们谁要是敢上前,那便是抗旨不尊!”
梧心道:“赵公公,我家殿下昨夜腿疾复发,身子本就不好。你奉旨前来以示惩戒,但要是要了我家殿下的命,你要如何跟陛下交代?!”
“如何跟陛下交代,不牢各位费心。”那赵公公十指尖尖,险些戳上梧心的脸,他复又坐下,请呷一口茶水,漫不经心道:“继续!”
那小太监似乎胆子有点小,呐呐道:“公公,这…殿下已经…已经昏了过去……”
那赵公公闻言勃然大怒,衣袖一拂,茶杯滚地,“来宫里这么久,这点本事都没有吗?!”
那小太监被斥得脸色发白,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排银针,“公公息怒,奴才这就办……”
顾华杉眼见那银针又细又长,直接刺入了燕离的几处大穴。
挑得竟全是最疼最烈的地方下手。
身边沐兰红着一双眼睛,一双手覆在腰间的匕首上,犹如一头凶狠的饿狼一般瞪着那大太监。
顾华杉按住了她,冷声道:“你若是现在动了手,整个离王府都不会好过。”
那沐兰似乎现在才看见顾华杉,她一抹眼泪,喉头一滚,似在啜泣。
“那大太监,曾经是东宫里伺候过殿下的。只因吃里扒外,屡屡向先皇后告密,才被殿下给逐了出去。后来他又攀上了魏敏盛,成了魏敏盛的走狗,殿下被囚禁之后,他向那狗皇帝谏言说行刑时最好要让满院子下人看着,方能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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