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热了。
许是在北国的胭云台待久了,安宁对于故国的天气竟有些不适应,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一袭朱砂色宫装的小姑娘不停摇着团扇,哪怕此处清风阵阵,却依旧消弭不掉她心中的烦躁。
绿树红衣,色彩浓艳,可再美的画卷也抵不过少女眉心一蹙。戚安宁不高兴,整个宸佑宫便失了颜色。
“公主可是有什么愁事儿么,自从那日打凤仪殿回来,她就一直闷闷的,我记得她并没有跟谁闹别扭啊。”春樱在一旁看着,心中不解,却并不敢贸然过去。
“莫不是为了苏家二姑娘吧,毕竟太子爷快定亲了。”棠梨在旁边应了一句,引得春樱频频摇头。
“不会,公主与苏锦绣不要好了。”
“就是因为不要好,还偏要装着要好才难受嘛,人啊,心里怎么想就该怎么做,为什么总要拧着呢,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公主这个样子,我看着都别扭呢。”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动静,安宁抬头对着自己两个侍女道,“去叫芸姑给我做碗樱桃酪来,要冰的,多加一点蜜。”
闻言忙走了过去,春樱劝道,“公主,这还没入伏呢,何况您快来月事了,不能吃冰的。”
“太医说过,您体寒,吃多了会肚子疼。”
她当然知道自己体寒,荀域也知道,可还是把她扔在了胭云台,以致于她每次疼得都睡不着,一边忍一边哭,早上起来时还要对着那些冷餐冷饭,到后来不止肚子疼,胃也坏了。
“我偏要吃,快去快去,春樱,你这般啰嗦,以后夫婿会烦死的。”被她说得脸都红了,春樱委屈巴巴地退下了。
安宁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可她心里烦得很,只能拿人出气。
从前也是这样,一不高兴就折腾荀域,到最后把人折腾得再不理她了。
“公主,马球赛的名单定下来了呢,太子和逸王爷各选了一队人,皇后殿下又给那些贵女都下了帖子,有苏家的两个姑娘,宜芳县主,还有靖国公府和伯爵府家的几个姑娘......到时候肯定很热闹。”
“伯爵府,哪个伯爵府?忠勇伯府?”安宁从石桌上抬起头来,继续问到,“他家四少爷都病了,三个姐姐还有心来看马球赛?”
真是心大。
摇了摇头,棠梨也不清楚这些个宅门儿里的事情,只知顾齐欢是庶出,却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一直都是被捧在手心儿里的,如今病了,伯爵府派人连御医都接去了。
“莫不是见弟弟不行了,姐姐来充门面,让人觉得伯爵府无事,顾齐欢无事,过几日再议个亲,冲冲喜?”安宁想着从前的事,这才记起来,那年顾家风风火火地把姐弟四人的婚事在不到两个月内就都定下来了,结果好不容易挨到姐姐们都出嫁了,顾齐欢竟然死在了洞房花烛之夜。
可怜那个侍郎府的姑娘自嫁过去第一日就要守寡,还被人说是克夫。
“那这伯爵府也太过分了吧,把咱们陛下的马球赛当成相亲局了。”棠梨最听不得这种,愤愤道,“幸好您和长公主的婚事差不多都定下了,不然好郎君要都被她们祸害了可怎么办。”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宁托腮道,“莫不是你也有心上人,怕被她抢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