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气?”刘德福想了想拽着大儿子衣领往外拽,“我把乡亲们都喊过来,当大伙儿面再打一顿?”
秦山海、蒋贵同时起身拦住了他,“行了行了。”
李远山仔细一瞅,这家伙可真是下力气了,把刘改革脸上打的青紫一片,嘴角都流血了,相比自己脸上的伤严重得多了,开口道:“算了,别打了。”
蒋贵拉开了刘德福,“别打了,哪能这么打,把人打坏了。”
自己也不想打,没办法啊,警察有眼线,掌握了那么多大儿子的违法情况,这时候不出点血,真弄监狱去就晚了。
顺着蒋贵的劲,松开了手,想了想自知理亏,“远山,这事是我们的错,改革动手打你,我也给你出了气,要不你看,这事情咋办你能满意?”
看李远山没应声,蒋贵开口劝道:“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世世代代几辈人都是邻居,把事情说开,以后好好相处。”
“人家都认错了,也尊重你的意见,你……?”秦山海趁热打铁劝道。
李远山坐在长椅上举了下手,“动手的事,算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归根结底还是占地的事,今天蒋支书和老钟,还有秦警官都在,咱们把话说清楚。”
秦山海道:“好,那你们就说说吧。”
“那我就说说!”李远山质问道:“我翻盖房子,让师傅按照原来的大小重新垒的墙。你非说我占了你的地,狮子大开口让我赔偿五千块,我翻盖那一间房子也没用那么多钱。这不是讹人吗?”
刘德福激动之下打了儿子,这个时候脸已经肿了起来,老钟头正找湿毛巾帮他敷面,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李远山又得理不饶人,有点生气地说道:“打人的事,我承认的确是我们不对,但你要说占地,我就要跟你掰扯掰扯,你新盖的房子的确占了我家地,咱们现场也量了看了,你让师傅按原来的盖,你老房子是大青砖,新房用的红砖,大小都不同,垒的墙更不可能跟原来的一模一样,你心里应该有数吧?咱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吧?咱们两家都是住了几十年的房子,房与房之间多宽多窄心里都知道吧?”
李远山瞪眼道:“根本没有十公分!”随即意识到说漏了嘴补充道:“最多……五公分,你也不能向我要五千块吧?”
“你承认占了就行。”刘德福笑了笑道:“远山,凭你良心说,这些年你变着法的讽刺挖苦我家,我三个儿子哪个没被你指桑骂槐的嘲笑过,是,我家是负担重,那你也不能拿我穷当成乐子天天讽刺啊?你儿子世军在城里认识几个朋友,那更不得了,围着我家骂了三圈吧?”
“对!”李远山激动道:“你说的是事实,但你没说原因,提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儿子吃个面条都惹你家不高兴了?把碗都摔了?走路上闲聊也惹你了?把世军踢粪池里去差点没淹死!我放个歌曲也惹你了?录音机都给我砸了!赔偿的粮食到现在还欠好几个月呢!”
“好,我一件件给你解释,砸面条碗的事,那时候我家三小子闹着要吃肉,世军端着肉丝面条就在他面前晃悠,惹的他大哭,世军还夹了一根肉丝对着他晃悠,嘴里还说真香,那时候改革一气之下就出去踢了世军一脚,把碗踢翻了。当时我听到呼喊声跑了出来,事后才知道怎么回事。”
李元山连忙摆手道:“不是我让去的,我也不知道世军拿肉馋你家三小子的事。”
“这不就是误会吗?!”老钟头洪亮的嗓门说道,李远山偷瞄了他一眼,没吭声。
刘德福继续道:“踢世军掉坑里的事和摔录音机的事,后来是蒋支书调解的,咱们就不说了,我认为双方都有责任。”
李远山点了点头,“我认同。”
闹成今天这样,竟然就因为十几年前的一件小事,秦山海感慨道:“说到底还是因为吃面条的误会。”指了指李元山道:“那时候你儿子年龄小不懂事,端着肉丝去显摆。”又指了指刘德福道:“你家三小子被馋哭了,老大就生气了,出去踢了人家一脚,把碗踢翻了。”
“无冤无仇还是多年的邻居,我相信李远山不会指使一个孩子去故意气你们。也相信刘德福不会指使成年的大儿子去打一个不懂事的小孩。有没有道理?”
李远山点头道:“是,端点饭去显摆,这是小孩子干的事,我一开始绝不知道,更不会指使他。”
刘德福点头道:“当然,我哪能指使成年人去打小孩?那样做道德败坏啊。”
秦山海笑吟吟看着两人。
“握手言和得了。以后还早呢,都是男子汉,别跟娘们似的,快点的。”蒋贵劝道。
老钟头站在一旁一直仔细听着,忽然开口道:“远山,你家娃挣点钱别嘚瑟,占人地该赔就赔点。德福,你家困难就想办法致富,遇到点事就动手不行,武力是对付敌人的,不是对付自己同胞的!还有你家改革,走个路一摇三晃,天天不干正事!再偷看人姑娘洗澡,腿打折!”
蒋贵哈哈笑了起来,“老钟,刚说武力是对付敌人的,你又要给人腿打折?”
“笑什么笑?”老钟头一本正经道:“再耍流氓,那就是犯法,犯法的就是坏人,就是阶级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