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面容。
这一瞬间,他和袖针的身体同时一颤。
这张脸平平无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如果说非要有什么特点,那就是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不像活人。
偏偏如此苍白入如纸的脸上,却有一双通体漆黑的双目,不见一丝眼白,空洞诡异。
忽然,江厌目光一转,定格在男子的额头上,一道疤痕如此醒目。
找到了伤疤这种如此明显的相貌特征,终于让江厌把这张脸和早上看到的一副画像上的容貌结合在了一起。
当即吓得江厌身躯一抖。
“车年!”袖针以喃语的声音,念出了男子的名字,嗓音中带着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不是死了吗!”
“可能这就是清英队长所担心的事情吧。”江厌以艰难的语气回应着袖针。
他脸上中的震撼不比袖针少上多少。
这不是电影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
他亲眼看到一个已经死去的冥职者,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或许用活生生这个词有些不搭调,可江厌已经想不到其他的词汇来形容了。
两人交谈不过刹那。
面朝两人的车年嘴角突然裂开,似乎是在笑。
只是那种笑容看得江厌心底冒气一股寒意。
他的牙齿已经黢黑腐烂,掉落得差不多了,从稀疏的牙齿缝隙往里看,依稀可见里面的腐肉。
一股能够让人作呕的腐烂气息从他口中飘荡出来,弥漫了整个房间。
臭气熏得江厌胃里一整翻腾,胃酸上涌,差点吐了。
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江厌激活鬼器黑骨爆吼一声。
“上!”
如果说,之前江厌还有所顾虑,那么在看到他稀巴烂的嘴巴后已经完全没有了。
这家伙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连死灵都算不上,完全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这时候,已经不能指望清英了,那个队长现在还没有出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咻!
几乎是江厌声音落下的刹那。
袖针早已崩得跟弓弦一样的身体当即带起黑色雷电径直掠出。
目标直指车年。
手中刀刃带起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只取后者颈项。
看她的样子,准备直接砍下车年的脑袋。
袖针的速度之快,堪称他们四个活人之最。
江厌只觉眼前一花,袖针身形一闪,她手中刀刃已经距离车年脖子不到十公分。
然而刀刃终究没有落在车年的脖子上。
一双被液体泡得发白的手掌,已经后发先至,护住了颈项。
当!
一声金石交鸣之声从刀刃与手掌的碰撞处爆发。
车年居然只用一双肉掌,就挡下了袖针的刀刃。
看得江厌眼瞳一缩。
袖针在初燃阶段,全力出手,可是连璀璨阶段的飞颅都防不住。
现在她已经是光耀,车年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挡住了。
刹那间,江厌脑海中回忆起今天早上李昊给他的关于车年的资料。
‘车年,升华阶段,能力:石化。入营五年,死于一月之前的鬼潮。’
“升华阶段?不可能,他的实力绝对不止升华。”江厌瞬时否定了资料上的记录。
就在江厌愣神不到两秒。
袖针和车年已经交手十数招。
交手这个词或许有些不太恰当,车年只是单纯的防守而已,一双肉掌已经接下身为攻击者的袖针十数刀。
叮叮叮!
清脆急促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袖针的刀落在车年手掌上,仅仅只留下一道道白印而已。
江厌并不是不想出手,而是屋里还有一个普通人,安凡丽。
房间就这么小点,他的沼泽困杀术属于大范围诡术,一经施展,安凡丽必定难以幸免。
一个普通人若是被他拖入里面,生死难测,起码江厌还没有试验过,普通人掉进去会怎么样。
他也不敢冒险。
刹那间,江厌有了决定。
“袖针,把他引出去。”一声爆喊后手中黑骨朝着右侧的墙壁悍然挥出。
哐当。
泥石堆砌成的墙壁被他一拳打崩,露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已经和江厌配合多次的袖针当即明白了后者的想法,光洁的额头微点。
双刀速度不减,一边压制着车年,一边脚步朝着豁口挪动。
车年人性化的眼睛看了袖针一眼,似乎明白了后者的企图,森然一笑后,手掌念成拳印,欺身而上,轰向袖针腹部。
他已经完全放弃了防御。
袖针也是个狠人,眸中精光一闪,无视车年的拳头,刀刃直插他的双目,准备以伤换伤。
叮!
最终袖针的刀刃落仅仅只落在了后者的眼皮上,车年先一步闭上了眼睛。
得到的结果效果甚微,甚至连他的表皮都破不开。
反倒是因为他的那一拳,袖针危在旦夕。
以车年表现出来的力量,这一拳落实了,袖针必然重创。
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诡秘波动骤然扩散而出,直冲车年而去。
后者身体在那股波动袭来的刹那,明显僵硬了刹那。
袖针速度何其之快,脚下一蹬,借此机会脱离了车年攻击范围,曼妙身姿从江厌打烂的墙壁跃出。
离开之前,袖针深深看了一眼还在屋里的江厌一眼。
后者的眼睛中残留着的光华还未收敛。
“呼!好险。”江厌松了一口大气,擦了擦额间冷汗后,也是默默从门口退了出来。
屋里只留下了车年和他的妻子安凡丽。
根据安凡丽的口述,江厌推断车年应该在将他们来之前就回来过好几次。
家中被不断挪动的家具和床位,就是最好的证明。
由此可以判断,车年如果想要杀安凡丽的话早就动手了。
或许是因为生前的记忆,亦或是某些不知道的原因,他应该不会杀安凡丽。
当然,这也仅仅是猜测,江厌不敢肯定。
也只能赌了。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突破车年,把安凡丽救出来。
只能把车年引出来。
如果计划失败,江厌只能说抱歉,他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