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有打开,甚至沈自初都没有理会墨玉的“要求”。
墨玉有些急切的抬起头,“师父,静妃娘娘……玉儿真的想去送她一程……”
墨玉的话音一顿,沈自初站在门口,因为开门的动作太快,将他身上的袍子都扬了起来。他已经换了一身家常的袍子了,只是墨玉却仍旧穿着方才的那一套。
“若要去拜祭,也需得换一身衣裳。”沈自初沉沉开口,眼睛却红的厉害。
墨玉避开了沈自初看来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大约是害怕师父真的杀了静妃吧。她本以为自己能坚守本心,只是将沈自初当成一个普通人,可是五年的师父叫下来,却还是对他多了几分依赖,若是他真的做了……
墨玉深吸了一口气,对沈自初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师父,玉儿许是会在宫中陪公主几日……”
墨玉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沈自初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深深的看了墨玉一眼,“你倒是极少这样拜我,去罢,不急着回来。”
得到沈自初的允许之后,墨玉抬头看了一眼沈自初,自家师父还是那般仙风道骨清丽脱俗,除了眼眶有点红。不过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又磕了一个头,默默的退了出去。
沈自初向来都不会禁锢着墨玉的自由,就算来了长安有过两次禁足,但墨玉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舒服,因为她不会有事没事就想着出去。而沈自初也了解她的脾气,她不会使小性子,就算半年不出门,只要没有事,就能在家闲的住。
除了沈自初的院子,墨玉就迎头撞上了来送牌子的,她想了片刻,对初春说道:“我进宫陪公主几日,你不必跟着,宫中规矩多,有个行差踏错便是万劫深渊,你在府中呆着别出去,若是师父……”
墨玉一顿,师父能有什么事呢?他是墨玉使,唯一能威胁到他的也就皇帝了,可他的墨玉使身份却不是皇帝能随意罢黜的。这是上官家族老祖宗留下来的一个保障,墨玉使是没一人皇帝最后的屏障,也是监督他们的存在,虽然不至于弑君,但是除了保护,就不能有别的动作。
“提醒师父别着凉,不要生病,按时用饭,知道了吗?”墨玉对初春说道。
初春来连连点头,“姑娘放心,奴婢省得的。”
墨玉很放心初春,她拍了拍初春的肩膀,便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而去了。匆匆的换上了一身素衣,就让人备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了。
静妃没有强大的母族,她的父兄也只是小官,没有资格进宫。墨玉拿出了静妃的牌子,那守门的侍卫瞧了她一眼,便放行了。墨玉放下了帘子,经过了内侍的检查之后,坐上了一顶软轿,往洗梧宫的方向而去。
墨玉看着外面红通通的宫墙,未免感到有些悲凉,亲生女儿从花季便入了这深宫,直到死也不得相见。反倒是她这个只见了静妃两面的外人,却能去瞻仰遗容,真是讽刺!
墨玉到了洗梧宫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片素缟,她原本还在半空飘着的心,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死了……真的死了……”墨玉喃喃自语着。
“玉儿”还没等墨玉下轿,便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迎面便扑过来了一个身影。
若不是修道那熟悉的熏香,墨玉怕是一掌就拍了出去。她伸出手,将上官问夏接住了,双手环抱着对方,许是受到了上官问夏的感染,眼泪也成串的掉了下来。
“哭吧,问夏,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墨玉叹了口气,将眼角的泪珠擦去了,轻轻的拍着上官问夏的后背安慰着。
“玉儿,玉儿,他们,他们不许我见母妃……”上官问夏咬着牙,在墨玉的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
墨玉一怔,她将上官问夏推开了,皱着眉头问:“为什么?静妃娘娘……莫非是得了什么急症?”
“不是,不是的……”上官问夏的眼泪就跟止不住似的,啪啪的落在手背上,她紧紧的抓住了墨玉的手,抓的墨玉生疼。
“到底怎么回事?六殿下呢?他也进不去?”墨玉压低了声音,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上官问夏进不去,那么六殿下呢?他毕竟还是一个皇子!
上官问夏闭上眼,泪水却还是止不住的流,“我去了学堂将哥哥找回来,可是,他们,还是,拦着……”
墨玉的身子一震,她抬头看向洗梧宫,那里正有不少的宫人跪在地上哭着。院子中摆着的贵妃椅已经不见了,换成了密密麻麻跪着哭灵的宫人。上官问夏死死地咬着嘴唇,她无意识的抓着墨玉的手,甚至将她的手勒出了血痕。
墨玉看了上官问夏一眼,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她身后那名战战兢兢的宫人,刚刚这名宫人似乎想要上来拉上官问夏。
墨玉眯起眼,厉声问道:“娘娘一走,刁奴都欺主了吗?八公主伤心成这般模样,竟没有个人劝着?”
墨玉的话让周围的人一惊,然后都纷纷跪了下来,高呼饶命。
墨玉眯起眼,扫了一眼待会说那个这些宫人,不认识,都是不认识的,从没见过。
墨玉转头看了一眼上官问夏,心中明白了什么,“我且问你们,你们就这样让公主站在洗梧宫外晒太阳?”
有两名内侍迅速反应过来,恭敬的请上官问夏进去歇息,连着墨玉一并送进了偏殿。
墨玉扶着上官问夏,见她还要往主殿跑,硬生生的拉住了,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现在进不去,若是还想见静妃娘娘,便听我的。”
上官问夏一顿,她转过头,也不哭了,红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墨玉,然后呜咽一声,艰难的点了头。
墨玉叹了口气,她仿佛还记得那个在花园中指着宫人教训的小公主,就算被人瞧不起,还是要端着架子,不许任何人看轻了她。她拉着痴傻的哥哥,骄傲的看着每一个人。静妃娘娘,想必是很宠爱她的吧,否则怎么能这样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