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一群懦夫!”
秀儿挣扎着,无奈挣脱不了杨大力那粗鲁有力的大手,只能拖着枪被他拽着急跑。
但四处都是烽火,能逃到那去呢?
一百多人在空旷的田野中急窜,冲入了一个被炸成废墟的镇子里面,利用倒塌的房子做掩护,像地鼠一般钻入了半塌的房子之中。
彪子在警戒着,最后一个退入废墟中的,正好与急冲而出的秀儿撞了个满怀。
秀儿差点被摔倒,幸好被彪子伸出的大手抱住,两人四目一对,彪子看到了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正狠狠的瞪着他,满是火药味,像要吃人一般,彪子赶快松开手。
秀儿一巴掌打在了彪子的脸上,就从他身上擦过,冲了出去。
“连长,秀儿她?”彪子看见杨大力靠着墙瘫坐在地,周围坐满了大兵,众人支着枪,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彪子看着杨大力,那把又脏又长的胡子正在一抖一动的。
“让她去吧,她根本瞧不起咱们这些逃兵。”杨大力拍了拍身上的尘埃,往口袋里找烟和火柴。
可是,什么也没有,杨大力只好望向众残兵:“谁有烟?谁有烟?”
众残兵一脸漠然,摇摇头,都说没有。
“唉,要是有包黎塘烟就好了!”杨大力吞了吞口水,却发现嘴唇干裂,又摸了摸肚皮,已经饿得帖到后背根去了,连咕咕叫都没力气了。
抬头从破窗望向外面,发现天色朦胧,看来,天很快就要暗下去了。
彪子摸了摸被秀儿打得生痛的脸,瞄向门外,看见那个身才娇小的秀儿拖着一杆枪正爬过一幢倒塌的楼子,向东北方向爬去,在朦胧的黄昏中,渐渐远去。
能看到的是,一个不倔的小不点,正爬过一堵墙,没在废墟之中。
“好狠心的女人!”彪子暗骂了一句,心道,千辛万苦的将她救下来,连感谢也没有,还被打了一巴掌,一个人丢下我们一百多人,一个人跑了,她又能跑到那里去呢?
回头望向屋中,破烂的军衣,焦黑的脸,一百多个彷徨无惜的大兵。
“连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兄弟你是?”杨大力望向那个说话的大兵问。
“我是31军第七师五连三排排长,韦正坤。”
“我也是31军的,七师三连副连长,李石头。”
“第48集团军的,五师七连五班班长,梁进。”
众残军纷纷的报上了各自的身份,目光炯炯的望向杨大力。
“你们信不信得过我杨大力呢?”杨连长吃力的站了起来,问。
“信得过,不信得过怎么会跟着您跑这么远的路,到这儿呢。”李石头正了正头上的钢盔,说。
“对,我们都听杨连长的。”众残兵也跟着叫。
“那好,那现在我就是你们最高长官了,你们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我的指挥,只有大家好好的活着,杀更多的鬼子,才能报效国家!”
众残兵一听,顿时抓紧枪,把胸一挺。
“现在第48集团军和31军的种全在这了,在桂林,白参谋长和李司令就接见了我。”杨大力舔了舔嘴唇,就伸手往口袋里摸。
众士兵听到杨大力提起白参谋长和李总司令,全站了起来,立正,望向了杨大力。
“李司令是给了我手谕的,他让我带兄弟们杀出去,不但要多杀鬼子,还要活下去,带兄弟们回广西!”杨大力在衣服里四处摸索,但又干笑了一下:“没找着了,这手谕留在背包里了。”
“我就说嘛,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在口袋里呢。”站在他身边的吴甲能肃然起敬的说。
能有最高长官的手谕不简单呀,怪不得能这么坚决的当逃兵了,原来是最高长官的指示呀。
众残兵目光中尽是敬意和服从。
“现在大家都休息一下。”杨大力说着,又向彪子扫了一眼:“彪子你和甲能,超文,鲁子出去警戒。”
“好!”彪子冲身后招了招手,牛坪仔那几个大兵就站了起来,虽然很疲劳,但还是跟着彪子走出了屋子,爬上了高处,伏着。
把枪向前一抬,微眯着眼,从标尺上瞄了出去。
那个叫秀儿的女兵呢?她真的又回到前线去了么?
彪子用枪搜索着,夜色把硝烟弥漫的废墟拉向了黑暗,远处的炮声渐渐平息,看来,天一黑,鬼子就会停止进攻,这样我们这些没有飞机和大炮的战士才有机会去杀敌。
但黑暗的废墟中,那里能看见秀儿那娇小的身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