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天地间似乎只剩两条翻飞的人影,各不相让。
沈洛辰恬淡的脸上忽然呈现出痛苦,一边是他至爱之人,另一边是自小照顾自已长大的师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细观之下更让他绝望的是,二人的武功皆在他之上,他想插手都不能。
须臾间百招便过,二人却未分胜负。
前方战事吃紧,却无人敢上前来报,消息营的人走马灯一般来了又走。
剑气如霜,鞭影如簧,战圈边上的沈洛辰都吃不消,别人想近身唯死而矣。
秦衍带着从未有过的悲愤,起初剑下留着三分力;却不想未央鞭法精绝,他不尽全力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未央带着从未体会过的疼痛,如入魔道,鞭出泪涌再不能止。
真的是大战三百回合。
秦衍自艺成后未遇过如此强劲的对手,那纤细的身影早已入心入骨,今日之争不过是因为嫉妒,一念至此,眼中的怒意渐渐变软。
除了慕轻寒,未央从未遇到对手,他的武功应该在自已之上,如若此时啸云剑在此还能一拼。
可是未央的心却渐渐凉了,胸口一直鼓动着的一团血气压下去几回,似乎快压制不住了,而且小腹不适,疼痛难忍。
一分心秦衍的剑便到了左肋,未央喉中腥甜,一口血没压制住便涌了出来,秦衍的剑透骨而入。
未央身子后退了三步软软的站不住,她死死的咬住舌尖才没晕过去。
“未央!”沈洛辰的声音都碎了,三步并做两步堪堪将她接住,便看见左肋下的伤口不停的往外冒血。
他手颤抖的点了她身上的几处穴道止了血,却又见她袍下的裤腿上一片腥红。他一惊便要去掀她的袍子,被未央制止了。
“带、带我回、回去!”未央脸上血色尽失,身体失温得厉害。
沈洛辰一句话不说,将她紧紧的揽住,将轻功提至极限,越过城墙往武陵城内奔去。
秦衍的剑掉在地上,他整个人布满了萧杀之气,脚步踉跄,攀了两次才坐上马背。早有人过来将他的剑递到他手中,他接了,只是那握剑的手指,骨节泛白。
面对西唐兵,他忽然怒发冲冠,“传我命令,全力攻击,杀!”
消息一重一重传递到最前方去,士气顿时变了,杀声震天而起,东楚兵如有神助般将本已攻进来的唐兵节节击退回去。
鼓声雷动,秦衍提剑冲进敌军阵中,一路横扫,生生将方阵整齐的西唐兵由中间劈开一条血路,东楚兵趁机而入,分而围剿。
西唐兵后,一个黑袍的男人眸光清冷,缓缓抬手做了一个手势后,策马离开。
“收兵!”唐枫深厚的声音远传,片刻后收兵的钲声响起。
唐枫不解,若按先前的计划今夜必将拿下武陵城,以破解连日来小打小闹的郁气。可是太子十分奇怪,一声解释都无便消失得半点影子也没有了。皇上本无心攻楚,是太子说他要练兵,以此战为警钟,历练西唐将士;谁知自兵入栖霞后他又变了,任谁也读不懂。
唐枫无奈,只得先回了城西营地再做商议。
西唐兵退后,秦衍命卫向东领兵回营整顿,他策马往关外而去。
沈洛辰咬紧下唇将未央送回清觞酒庄,慎重的给她诊了脉,外伤不重。
就在沈洛辰要换个手腕再诊时,就见未央右手中紧紧攥着一件东西,他使力掰开拿过眼前细看,却不认得。这件东西不过三寸长,筷子粗细入手却极重,尖的一头四楞带刃,十分的锋利。
知未央醒来定会问起,便将其收进了床头褥子底下,把一粒护心丹喂给未央,又下了方子让掌柜的去抓药。
要了热水又亲自翻找了未央干净的衣衫,却拿在手里犯起了难。
犹豫了一下仍旧是起身喊了伙计来,还未等开口便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两个人。
沈洛辰眼中隐隐的起了些怒意,未央陷在昏迷中,这个时候无论是谁来他都不愿意。走到门边将门打开后,竟松了一口气。
花浔带着花露来了。
“姐姐呢?”花露蹦跳着进了门,“姐姐,我给你带来了玫瑰饼哦!”她一路嘻笑着穿过外厅进了内室。
沈洛辰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下一瞬便听到花露的惊叫声,“姐姐,呜……”
花浔闻听吓得手上拿着的东西掉在脚下,他也顾不得捡,抬腿便往里跑。
沈洛辰捡起他掉落的东西,一股子浓郁花香便冲进鼻端。
花浔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瞠目结舌。
“无事,外伤不严重,只不过动了胎气。”沈洛辰将手上的那一大包花草放在桌上,轻声解释着。
花露珠儿大的泪已经滚落了两腮,有些恼怒的瞪向沈洛辰,气鼓鼓的不说话。
“先给她换换衣裳,我去点两个炭盆来。”沈洛辰将刚才找出来的干净衣裳递给花露,有些错觉,眼前的这人和那日在洛川见到未曾易容的未央有几分象。
“都出去!”花露哽咽着。
花浔当先走出门去,沈洛辰顿了顿脚步也跟了出去。
花露将未央身上被血浸染的白袍轻手轻脚的脱下来,当看到整个裤腿都是血后才想起刚才听到的一句话: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