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辰手上的书都不及放下便从外厅进来,未等走到床前便听她问道:“沈洛辰,那日回来时我手里的东西呢?”
沈洛辰将书放在床上,知她问的可能就是那一件东西,一伸手便从床头褥子底下将那东西摸出来递给她,“可是这个?”
未央接在手中,脸色便有几分凝重。
这件东西就算蒙着眼睛仅凭重量她也知晓是什么,那日她连着信物乾坤弓逆魂箭一同送还了南宫家。若按了南宫胤的性子,这件东西这一辈子也不会现世,如今却出现在战场上,这其中的蹊跷耐人寻味。
沈洛辰也不问,只是将书拾了往窗口榻上又自去看。
未央将那件东西收进床头的暗格里,深吸了两口气将近来发生的事情捋顺了一回,暗暗的嘲讽了自已,她的责任未尽,却陷在儿女私情里,现在该做的就是保住武陵城,再图退敌。
有脚步声上楼。
“露儿?”未央在里间轻声唤道。
花露手上端着一盘蒸糕刚刚走上三楼便听见了,忙答应下,“来了来了!”小跑着进了门。
未央望向那散着热气的糕,不争气的吞了一口口水。
花露笑嘻嘻和拈起一块送到她唇边,“你尝尝!”
未央咬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着,满嘴都是茉莉花的香,含胡的说道,“好吃好吃!”一只手便伸到了盘中又拈起一块入口,眼睛就笑弯了。
吃饱了又喝了两盏水,这才想起来唤露儿的事,“拿纸笔给我用,乖!”
露儿自已也吃了两块,端着盘子出去了。片刻后搬回一只小桌放在床上,捡了书案上的纸笔给未央,叮嘱道“别太劳神,对我小外甥不好,累着了他我可不依的!”
未央笑了笑点头应下,她才一步一回头的又出去了。
京城。
璃王位于京郊的别院占地极大,房舍众多,就在钟山东侧,和碎空寺遥遥相望。
初涵扶着南宫盈月坐下,递了水给她,颇有几分临危不惧的劝她:“您老也安心些,仔细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危险,别急坏了身子。”
南宫盈月握着初涵的手,又一把揽过楚菱,“现在能沉下心的也就你们两个了,左右不过这几日,楚璃定有消息来,是死是活我倒不甚在意,一把年纪了,可怜我这心头肉……”说着话眼睛却不离楚菱。
楚菱眼中都是不屑,六哥也不过如此,是她自小便错看了他,若有以后,定再不理他。
初涵看着楚菱眼中的不忿,心疼的想着自家那个丫头;也不知烟儿可还好吗,近日总是想她多些。南地一向清贫,她身子弱呢……
“王妃,东方老夫人病着,我要去瞧她一瞧,您老可同去吗?”初涵收敛心神,到底自小养在慕家,这份镇定和从容便是难得。
南宫盈月立刻点头,“这便一同去瞧瞧,她何时受过这等罪,自小便是被捧在手心里娇养的,唉,作孽啊!”
一行三人往另一处跨院去了。
世子楚池并不在此,被禁在宫中。
东方寅也不在此,早许多日子前便说出去一趟,谁也不知去了哪里,东方老太太一时心急,这才病倒了。
东方风驰也不在此处,三品学士被楚璃秘密关去了大理寺。
此处别院里尽是些老弱妇孺,三府尊贵家眷。
入夜,武陵城内外火光冲天又起。
这一次西唐倾巢出动,里应外合将武陵城西门硬生生撕裂。强兵即将入城之际,忽然一批黑衣人从天而降,以高绝武功硬生生拦住城门,以一夫当关的气势将已经洞开的城门又合了起来,并持滚油居守城墙。
等秦衍回兵来救之时,武陵城已然落入这批不知来路的黑衣人手中。
他眼泛冷光,南诏以全部兵力全力攻击栖霞关,他顾此失彼下丢了武陵城,非常恼火。这股气便全数撒在了西唐兵身上,强势进攻之下,又一次将西唐兵逐回营地。
西唐兵那神秘的黑衣主帅慢不经心的驱马回营,只是眼中精光外泄,两次进攻武陵城皆败下阵来,他心中便有了斗志。
本以为东楚内乱必定影响边境士气,却不想秦衍治兵严谨,又经日日操演,兵力不弱反增。又加之秦衍武功高绝,精通用兵之道,是个不可轻忽的奇才。
他在心中将秦衍和自已比较了一翻,自有不服的一面,暗忖着:是时候真真正正的打上一场了,看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此一疫后,未央在床上说什么也躺不住了,日日带着残影往武陵城西门外去。
她伤口未愈,不便于行,残影和沈洛辰成了她的帮手。纵跃来去间,皆按她指定的方位或埋或伏下某样东西。
半月无战事。
未央却不敢大意,日夜谋划着武陵城防守之事。城西大阵即成之时,又着残影送信给祁殇。
祁殇来时,未央正坐在楼下喝茶。
“贤弟好雅兴,这茶隔着半条街就闻到了香气,若不是在冬日里怕是蝴蝶也要来了!”祁殇进门便打趣她。
“大哥快请坐,你也来尝尝我的花果茶。”未央烫了杯子亲手给他倒了一杯放在面前。
祁殇也不客气,端起来先闻了香,又浅浅的抿了一口才道,“香浓得紧,只是大哥享用不了这等细腻温婉的的好玩意儿,没的白白糟蹋了东西。”
未央笑了,眉毛弯弯。
“掌拒的,沏一壶上等云雾茶来。”
掌柜的答应着,重新端上来紫砂的一壶两杯。
“还是贤弟懂我。”祁殇执壶,也是先烫了杯子,才给未央和自已都倒了茶,慢慢的喝着。
茶过五泡渐渐的淡了。
“大哥,我有些东西给你看。”未央说着便向楼上喊道:“露儿,你玩够了就拿下来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