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个极美的道装女子,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
“贼秃,人呢?”一声断喝在她还未近前已经吼了过来,与她那极温和的容貌半点不想符。
慕轻寒认得此人。
羽千寻绝美的脸上柳眉倒竖,目含厉色怒责众人,“东楚江山与她何甘?”抬腿就往断崖处行去,声音凉凉的落了一路,“贼秃,这一切皆是拜你当年救人所赐!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等着拿你师徒的命和东楚江山来偿罢!”语声不似先前凌厉,却平添了决绝。
“师妹……”慧嗔向羽千寻扑了过去,想拦,为时却晚。
羽千寻旋起身形从断崖上飘了下去。
慕轻寒只来得及拦下慧嗔。
“我算到她有此一劫,紧赶慢赶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慧嗔老和尚满脸凄惶,喃喃着低语,“师妹,你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于我吗?”
沈洛辰处理好痴玉的伤口,“她……”略停了一停才稳住气息,“她心长得偏了些,并未伤到心脉。”
慕轻寒松了一口气。
向天祺的先锋营到了。
秦衍已披挂上马,再不去理会当下的零乱,井井有条的调动着人马。大军踏着山河回响,向着南诏王城而进。
沈洛辰护着痴玉回了武陵城不提。
四日间,东楚军队一路旗开得胜,直追至南诏王城下。
秦衍四日间未曾安枕,一闭上眼睛未央就到了。或嗔或恼,或娇或笑,折磨得他心口千般疼痛。如梦如幻,一碰即碎。
这日,大军在南诏王城外扎营。
夜深众人散后,秦衍侧卧于榻上发起呆,不知何时竟了睡过去。
梦中,未央一身白衣翩跹而至。脸上带着惯常的慵懒,一把玉骨折扇,腰上垂着一块浓紫精雕的玉佩,头上束了发,一只紫玉长簪映得她的小脸越发清秀。
秦衍只觉得眼框发热,一把将她揽进怀中,贪婪的伸手去触摸她细腻的脸颊,指尖上的直实彻底点燃了他心底的思念。
魏晚晚进来时,秦衍枕着一摞书神态激昂。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忽然被秦衍一把抱住,他唇边原有的那一抹潋滟的笑瞬间惊慌。
“不要走……”秦衍将双臂锁紧,死死的将魏晚晚困在怀中。
魏晚晚瞬间落下泪来,心中那许多被他冷落的委屈皆化为乌有。
“秦、秦衍!”她试着唤了他的名字,巨大的甜蜜在心底炸开,回抱他的手都在兴奋的颤抖着。
“未央、未央……”秦衍声音极尽温柔,带着浓浓的不舍。
魏晚晚在听到那个名字时愣住了,顷刻间恨从心头涌起。一个死人罢了,你还这般念念不忘,我哪里就不如她了。看着秦衍近在咫尺的薄唇,一低头就要将自已的唇贴上去。
香气袭来,秦衍本能的推拒着。那香味陌生厚重得紧,并不是自已往日在她身上贪恋的那种清冷之味。
他越是推拒,魏晚晚越是不甘心,如影随形。
秦衍忽然醒来,伸直一臂将她隔开,双眼淬着寒冰看向魏晚晚。
魏晚晚不死心的攀着他的手臂,想要偎进他的怀中。
“出去!”秦衍的声音极冷。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秦衍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已经死了,你还要折磨自已到几时?”
魏晚晚恼了,她也是大家出身,自小颐指气使得惯了,被男人众星捧月般供着。唯独秦衍,她一见钟情,却屡次被他拒之门外。
秦衍撤回手臂,身体飘离椅榻。
“她死,我终生不再碰任何女子。”声音似从遥远而来,半明半灭。
他一身落拓,颚下青须苒苒,配上两道粗黑浓密的朗朗剑眉,比之往日更添了不羁,让人移不开目光。
魏晚晚着迷的看着他,脸红心跳:“秦衍,我会加倍的爱你,我也不会阻止你想念她,等回京后给她立个衣冠冢,我替你守护她可好?”
秦衍宽厚的肩背挺得笔直,眼睛不知道落在帐外的何处,一声不应。
魏晚晚以为他默认了,大着胆子走过去,伸出手臂要去抱他时,忽然被他点住了穴道。
他转身就走,连多一眼也不看她。
随后,蒋淘垂头丧气的进来,嗔怪着,“我说魏小姐,你是怎么进来的?这回好,公子潜我回京,我招谁惹谁了?”将魏晚晚扛在肩头还在咕哝着,“算小的求求您了,您就别再来烦公子了,他也只对公子未央还暖些,我从小跟着他到大就没见他笑过。”
魏晚晚又羞又怒,却口不能言。
天亮了。
东楚军的第一次攻城,也只试探了深浅就收了兵。
“南诏王城如此贫瘠,竟还有心侵占他国,真真是异想天开。”荆凉嘲讽的笑溢出唇角,将周身收拾利索,“公子寒,走啦!”
慕轻寒先出,两双人影从城墙而入,失去踪迹。
“向天祺,今夜攻城,你做好登城的准备!”秦衍冷声下令。
向天祺一改多话的性子,接了令牌下去准备一应器物。
“东方,你来压镇如何?”
秦衍眼睛里血丝满布,“我去杀个头阵,今夜务必将王城攻破。”
他心知未央凶多吉少,大战当前不能亲往找寻,心里已经怒责了自已千回。眼看着攻到了南诏王城,他越发心焦起来。
东方风珏连日沉默,多一句话也不说,可是心却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同你所想一致,就在今夜!”
黄昏时分,慕轻寒与荆凉回来了。
刚入大帐,门外就有人求见。
“进来!”慕轻寒换下一身粗布蓝衣,看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进来。
他拧眉不语。
“寒少主,我是三九!”三九一指自已的脸,又做了一个暗语手势,“是少主的信,她交代过给您也是一样的。”说着将手上的一封由暗语写成的消息递给慕轻寒。
慕轻寒接过去,那半截树皮纸上画着几个简单的符号,他却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