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虽带着痴玉,却都是上乘的轻功,如风一般刮出了武陵城,天未亮便进了江陵城,回到客栈中。
先后从窗口入室,左擎小心翼翼的将痴玉安置在榻上,又诊了一回脉才安下心来,转身深施一礼,“多谢沈公子活命之恩,容在下日后还报。”
沈洛辰眼睛里哪还有其他,未央半死不活的样子如刀割了心一般的疼开。执手问脉后将素日里用的药先服过,又写了一张方子亲自拿着出门去了。
左擎这才近到床畔,将未央后领子翻开,那蝴蝶红尽如滴血,他心中一惊。
“秦衍?秦衍?”未央无意识的哀哀轻唤。
左擎忽然明白了,挑眉不语。
沈洛辰再进来时手中端着药碗,亲自吹得凉了,用一个小勺子慢慢的喂给她,一碗药直喂了大半个时辰。
羽千寻看她喝了又睡下,这才松一口气。世间万事,也只有这丫头能将她向来淡泊的性子激起波澜,她自小就跟着自已,如师如母;所谓关心则乱,说的也正是这般情由。
三人谁也不说话,到得日落,痴玉先醒了。
左擎亲侍了汤水,净了手脸,喝了药。
痴玉只不理他,也没个好脸给他。
他也不在意,只管尽心看顾,将补血的药材混着精米煮了粥,喂了她一碗。
吃罢了饭,人也完全清醒了,这才知晓未央并没有死,狂喜之下不由得牵动了心脉,将刚刚吃的粥尽数呕了出来。末了,还吐了几口血才又晕了过去。
左擎手忙脚乱的收拾清理了,半点没有嫌弃与不耐烦。
残影一身是伤的奔了进来,屈膝跪在未央的床边,半晌无语。
掌柜的上来,言明相邻居的房间都准备了一应所用。
残影请了羽千寻和左擎都挪到了别间去休息。
左擎带走了痴玉。
未央半点醒来的迹象也无,沈洛辰忧心不已。和残影细细的商量了一回,未央临盆在即,客栈里到底不妥。
到得天亮,残影一辆大车将众人拉至江陵渡口。
早已连夜准备下了船只,江陵城水路纵横,走怒江转渭水再转道汾水,船可直接行到凤凰城外。
痴玉醒来后以死相逼,说什么也不肯留在左擎身边,非要跟着回紫竹林去。
左擎无奈。未央蛊现异象,他也属实放不下心,也不顾仍在待战的西唐军,跟着众人回了凤凰城。
一路逆风逆水慢慢行船,顾及着痴玉心口的伤,也顾及着未央虚弱的身子;水路到底平稳些,二人也没受多大罪。
一行数人弃舟登车,进了紫竹林。
当夜,未央又呕血不止,身如火炭一般烫人。
花露见到未央的欣喜还未过,转眼又忧愁起来。
沈洛辰忙问她,“浔公子人呢?”
花露带着哭腔,“浔哥哥并未来此,姐姐让人送我与浔哥哥,谁知浔哥哥出城后就点了我的穴道,而后就不知所踪了。”
沈洛辰心中忧虑,若有花浔在至少还多三分机会,如今如何是好?
云汐进来。
“快都散开,别围着她,这般没得惹她不安生。”云汐将众人遣了出门去,合花露之力给未央清洗了一回,换了干净的衣衫。
“去后山拿些冰块回来给她降温才是。”云汐摸着未央一身烫人的温度,向着窗外说道。
众人只见一道影子闪过,瞬间残影就消失在院中。
直闹到起了更,未央不但未清醒,一头的汗如沸水一般滚将下来,将衣袍和枕头也都浸得透了。
云汐看向迈步进来的沈洛辰,焦急道:“洛辰哥哥,未央可能要生了,让人去请个稳婆来瞧瞧才是。”
沈洛辰紧走几步,执了未央的腕,片刻后急忙转身走出去寻人。
左擎本在廊下,一听他唤人去请稳婆,一旋脚跟进了内室,亲诊了一回脉,又挑起了眉。
众人慌乱了一回不提。
残影将稳婆亲自背了来。
那老婆婆吓得不轻,落地时站也不会了。
花露忙扶着她进去,轻声安慰了几句。
稳婆掀开被子,又脱了未央被血浸给的裤子,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颤抖着声音,“不、不好了,难产,已是流了这许多血,不、不中用的了。”
稳婆吓得面如土灰,整个人如筛糠一般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坐在脚榻上。
被子一掀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带着些诡异的冷香充斥了整间屋子。
未央巴掌大的一张脸死气沉沉,身子软成一根面条,只剩出气,已几乎探不到进气。
沈洛辰一向淡漠的性子此时也按捺不住激狂,一拳打在廊下的梧桐树上,生生将一抱粗的树杆打穿,手背上的血肆意横流。
左擎手上捻着一粒药丸,十根手指咔咔作响。
“管不了那么多了,但求绝情蛊能落在胎中。”挑了帘子就要进去。
云汐忙拦住,“左公子,你不能进去。”
“让开!”左擎厉声怒吼。
云汐不肯,“你就算不顾及自已,到底也顾及着她的名声才是,怎能这般胡闹。”
左擎怒气中带着一丝邪魅,撇唇狂笑,“名声?她死了要名声何用?”一伸手推开云汐闯了进去。“将这无用的婆子拉出去,别碍了小爷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