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没有开车。
应该是自从亲眼见到乔程出事儿之后，他就很少开车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恐惧不仅没有减少还增加了，所以林一更是害怕得厉害，也更加不敢开车了。
并且，他连出租车都信不过。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自己身边有人在监视自己一样，自己的一举一动几乎都被窥探得一清二楚了。
也是辛亏林冉在家里住着的，他顾忌林冉的感受不敢有太多的反常，只是在林冉看不到的地方，比如晚上睡觉的时候，林一已经好多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了，他总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乔程倒在血泊里的样子，还有他那双一直没有闭上的眼睛。
还有那个司机，在车里，在他的注视下吞下了百草枯毒药的样子，他的眼睛也睁得很大，视线里全是绝望跟决绝。
不光是脑海里浮现画面，更过分的是，林一的呼吸里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充满了血腥味，他只要稍稍一睡，便会被瞬间惊醒。
然后就是整晚整晚的辗转难眠。
不过有人的地方，林一稍微还能有些许的松懈。
比如白日跟林冉一起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他总是打瞌睡，有的时候林冉以为他是工作太累了，便守着他睡，不叫醒他，这样一来，林一虽然晚上不睡觉，但是白日里还是能睡足够的。
只是这样的现象完全给林冉造成了一个假象，就是哥哥为了生计奔波，真的非常辛苦。
林一知道林冉这么以为，也这么心疼，但是并不知道该怎么跟林冉解释，最后干脆不解释了。
他从家里出来打了个车前往海边别墅。
出租车司机是个健谈的，一直拉着林一说话，好几次林一靠在座位上打盹儿都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总是被司机的说话声惊醒。
林一有点烦。
不过他之前勤工俭学的时候做过出租车司机，知道这行的辛苦，也知道这开车的时候是最容易寂寞走神的，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偶的搭腔一句，让天南地北的胡侃着的司机不那么孤单。
到了海边别墅，司机把车停在了别墅外的车道里。
林一给钱下车。
司机从窗户里把零钱找给林一的时候对着林一笑了笑。
“小伙子，我看你精神状态有点不佳呀？怎么这么多瞌睡呢？这人活在世界上，还是应该多看看这个世界的大好河山的，人嘛，活着的时候不好好活着，死了可有的是时间睡觉了。”
司机轻描淡写的调侃了一句，再深深的看了林一一眼之后，哈哈大笑着开车离开。
林一真的是缺觉缺得脑子都糊涂了，竟然在司机走远之后才明白他说的那句话暗示性有多么的强！
他分明是在讽刺自己要死了是么？
这个司机！
一路都在跟自己侃大山的司机，为什么突然这样？
林一不太懂，他双眼迷茫的看向司机远去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任何车辆的踪迹了。
海风从海边吹过来，带着咸腥味，激得林一一个激灵赶紧清醒了过来。
他虽然疑惑，但是没有忘记自己来海边别墅是有事儿的，他赶紧转身往别墅里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数着手里的零钱。
一张张的数过去，数到第三张的时候，看到那张纸币的样子，林一的手猛地一颤，手里的纸币沉甸甸的掉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
他从家里过来的车费是八十九块钱，他给了司机一百块钱，司机找零他十一块钱，有五块的有一块的。
而那张五块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染色了一半，紫色都变成了深红色。
乍一眼看过去，像极了被鲜血染红的一样。
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