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十分的奇怪,古往今来,几千年飞逝,一代代人垂垂老矣,从呱呱坠地到两鬓斑白,几十年的时光,但回首,却宛如一瞬,转眼花开花谢,转眼春去秋来,转眼万丈高楼轰然倒塌化为灰烬,转眼盛世红颜已鹤发鸡皮,可悲可叹。
纵有千古风流人物,在这时间滔滔不绝之江水旁,只能沦为一堆枯骨,与那碎石枯草为伴,前世功绩震千古又如何。
但有时它也如同龟爬一般,一日同三秋,点滴必较,使人痛苦煎熬不堪,心中如同烈火焚烧,又如万只虫蚁在心尖上蠕动,痛苦万分,又无可奈何。
如今这赵田郎心中,正是如此。
我们的赵军师本应心怀天下,即使天将崩塌于眼前也不忙不乱,此刻在却立于城头上望眼欲穿,只等那战马映入眼中,方可一解心中之愁。
纵有千般勇,也难逃万夫拳,此去必然凶多吉少,但那笔直的背影从未回头,一骑绝尘而去。
不知其心中是否也曾恐惧,也曾为一去难回而担忧,无人能够揣测。
祈黎军中的厮杀声远在十几里外,按理说他如何也不可能听见,但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也可见满目的血红,金戈铁马,所向披靡,无人能是一合之敌。
他不知决定让扶君卿去是对是错,但这确实是当下局势最好的选择,军中怎能无大印,若是再让他选择,定然还是这种结果。
如果是让衢州城的那无赖选,那肯定是相反的结果,他可能会说,他娘的,什么大印不大印,老子才不管。
想到这里,赵田郎不仅微微一笑,这就是就是两个人的差别,孰好孰坏暂且不说,这也注定了两个人的地位,万二虽然不才,却能为君王,他赵田郎虽才情震天下,也只能做谋臣。
再说如今的衢州城中,不比赵田郎的焦虑,万二现在正身处一片温情中。
青石巷,一片片屋顶上还留着点点白,青白相间,如同置身水墨之中,当真清白。
阳光下,屋檐上的积雪开始融化,顺着瓦片滴落在青石板上,又奏起了那熟悉的乐章,虽然无琴瑟和鸣,钟鼓齐喑那般浩瀚,却胜在清丽,犹如江南处子,温婉中带着些许羞涩,轻鞠一捧水,梳洗打扮,等着心上之人,或许只是怀春,哪个风流倜傥的公子经过,柳眉微微上扬,刮上一眼,嘴角含笑,面露朱红,好不诱人。
再说青石巷中的那两人。
“万二哥,好不好吃。”赵婵双手托腮,盯着正狼吞虎咽的万二,开口问道,不正如那怀春少女一般。
“好吃,怎么会不好吃,比那一品楼的菜都香。”万二边吃边说道,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含糊的说道。
“就会骗人。”赵婵笑着说道,虽然嘴上这般说,心中却是非常高兴。
这般对话两人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一样的家常菜,却吃着不同的味道,不同的心境。
当初穷苦,就知道城中最好的酒店就是一品楼,佳肴美酒,但当时他是如何也吃不起,只能远远的看几眼。
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贵为一方霸主,什么玉盘珍馐没吃过,吃香喝辣,虽然一时痛快,过后却伤身伤胃,到头来还是这口家常来的实在,平平淡淡,却十分暖心。
“万二哥,你说人活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赵婵问道,眼角低垂,心事重重。
放在以前,她的这一生肯定十分的简单,只求能够跟她的万二哥活上一辈子就好,吃粗茶淡饭,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