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如此高位,权势已很少能被钱财左右,这些宝物比起本身价值,更象征的其实是家中底蕴。因而哪怕是稀世珍宝,只要无法现于人前,对顾谨之这样身份的人而言就无多少用处。
可即便如此,顾谨之也没与她深究“值钱”与否,更没对那箱子里头的东西进行估量,只从自己的五十亲卫中挑选十人,送到了江暮卿身边。
“日后他们就由你驱使,遇事也不必客气,只管吩咐就是。”顾谨之把话说得云淡风景,好似这些人真是能随意驱使的身份。
但江暮卿毕竟经历前世,怎会不知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一眼望去十人中有七八个都在几年后有大作为,当即就瞪起了一双眼睛。
“这几位打眼瞧就知不是普通人,你送来我这儿,岂不是大材小用?”江暮卿问道。
然听得此言,顾谨之却不甚在意,只回:“叫他们来此,除却受你差使以外,也有护你母女三人周全的想法,你只管用着,我这儿最不缺的便是人手。”
被他这话一噎,江暮卿却也不得不答应,只是心中到底念着他的好,想着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送人过来,顾谨之也未在定北侯府多留,江暮卿为这十人准备了住处,并与他们说明了自己的打算。等该说的都交代完了,江暮卿回到自己屋中,就见顾氏坐在桌前,看那杯中茶水已没了热气,就知应是等了许久。
“这么晚了,娘怎么不去歇着?”江暮卿问道。
顾氏只深深望她一眼,随后轻叹。
“我准备将你与临舟送回溟洲,那里有你父亲的旧友,托他们照顾,我也能放心。”
单刀直入,并没有商量的意思,这就是顾氏的安排。江暮卿记得前世母亲也这么与自己说过,可她被宋临蒙了心,只觉自己能替父兄洗清冤屈,毅然拒绝。
现在虽还是不愿离开皇都,可江暮卿再一张口,已换作更温和的语气。
“父兄冤死,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所以我不会离开,甚至终有一日要替他们平反。”
江暮卿一向都是个有主意的,顾氏深知这点,然此时的她却不负以往的欣慰,只觉得心中一阵哀戚。
江崇安尚在人世时,江暮卿纵有再多的想法,定北侯府都能护着她,可现在家中两根顶梁柱都倒了,顾氏更希望她是个弱女子,哪怕怯懦一些,只要能保全自己就好。
“你年纪尚小,不知局势险恶,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报仇,谈何容易。”顾氏抚摸着她的发顶,满心皆是怜爱。
江暮卿却只将她的手拿下,紧紧握住。
“寄人篱下的生活未必有在皇都好,我与妹妹就算离开,母亲也必定不能放心。何况我已经不是孩子,我定能保护好自己。”
顾氏听着眼睛一热,也不知是不是这几天哭惯了,眼泪总是说来就来,让她除了摇头哽咽,什么劝说的话也说不出来。
江暮卿知她心中苦楚,只拿帕子替她拭着眼角,劝道:“以后有我,必定不会让母亲妹妹再受委屈了。”
这一句,是对顾氏的
宽慰与承诺,也是对自己的警醒与要求。
顾氏仍旧不言,心间虽百感交集,可如今的江暮卿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半大孩子,有些话便是说了,她也需要好一段时间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