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正中,除了一老一少两个醉熏的人,偶尔还在轻微碰着酒杯,就一点声响也没有了。
借着酒劲,姜奇貌似已经把话全说开了,心里也不再惧怕着什么,而姜海辰,早已是一脚踏进黄土的人,又如何会担心姜奇口里说的生死这件小事。
他唯一难过的还是,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为何拖累了儿子不够,现在又要来拖累孙子。此刻,若是他死,哪怕能换来晚辈多活几天好日子,那他也是心甘情愿啊。
姜海辰闭着眼,醉意沉沉地思虑了许久,终于还是担心地问了一句:“孩子,要不咱不要那珠子了,你还年轻,不能想不开啊?”
姜奇不说话,又闷声喝了好几口白酒。良久,才道:“爷爷,爸妈的仇比天大,而且你以为交了那破珠子,我们就能安然无恙。李天宁、李云楚那俩孙子,分明就是仗势来找茬的,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您歇着吧,我去办件事,然后就回来陪你。”
姜奇出门后,来到此前与徐梦玲约会的地方,静静地坐了很长时间。虽然只有一晚,可是对于姜奇而言,那确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记忆。
“或许,我不该贪求太多了,像梦玲这样优秀的女生,总归是要更优秀的男生来陪伴守护的。至于我,这个连觉醒都失败的家伙,又妄想什么,哎!再见,再见了……”
姜奇叹口气,干干撇了杂念,双拳一握,奋力地立起身子,向着非正常人医疗中心走去。
这一次来到这里,姜奇的心绪竟是特别的平静,他耐心地观望着一拨人又一拨人来来、往往,走走、散散,仿佛是在观望着一出即时播映的戏剧,人间悲喜,不过一来二去。
“人若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除了——仇恨,是的,今日仇还得今日闭才行!”
姜奇随意地找了一个角落,浅藏,猫了许久,到傍晚时分,才终于逮到高窕白护工独自去卫生间的机会,随即地,身子一闪,紧追了过去。
这一阵子,高窕白似乎心情不错,一直哼着小调,直到被一阵猛地刮门声吓着,才战战兢兢地熄了声。
“哪个没长眼的,大半夜里吓老娘,是活弃疗了吗?”自家地盘,高窕白骂了几句壮胆后,见没人应,叉上腰,瞬时间又满血复活,恢复了往日的高姿态。
“高窕白,你知罪吗?”
灯光骤然间全熄掉了,一声凛冽的寒声从幽暗处传入耳中。
高窕白一看来人如此胆怯行事,反倒冷冷发笑:“臭小子,我看你是哪个病患家属吧,究竟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在医疗中心对老娘下手。
你不知道我跟林友嘉牧师的关系吗?你现在得罪了我,你以为你那亲戚还治不死了?雷光大陆,可不是你们这群麻瓜可以妄为撒野的地方。
你看到昨天那小子没,从来也不懂办事求人,按规矩塞个红包、礼物给我,到最后怎么样了,那还不是被治穷得只能背着他爸妈回家。这就是开罪我的教训,懂吗?”
“你是说那夫妻俩是你暗中使得坏?你这泼妇,想不到竟如此蛇蝎心肠,我看你真是欠修理!”
骤然拉闸关灯的可不就是姜奇,原本他还只是打算吓一下高窕白,出口怨气,不想这女人连心透着骨都黑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窜上去拽着她的长发就将其狠摔到了地上。
“你……你要干吗?”
高窕白平素就靠这一头秀发撩人,连护理的时候也不愿束发,但如今却被人骤然拉扯,而且还猛断了十几根,叫她如何能不歇斯底里狂吼两声。
姜奇却是不予理会,一屁股就跌坐到了高窕白肚子上,然后一手撑开了她的嘴。
“你……你敢强……见我……”
高窕白见对方话也不说,来势凶猛,黑暗中,倒是真有些慌了神。比起被打、被抢劫,她骨子里真正担心的却只有自己的贞洁、名声。其中原因,倒不是她有多传统守节,而是那个林友嘉最忌讳她与旁的男人“接触”。
林友嘉可是她在医疗中心嚣张跋扈横着走路的唯一倚仗,一旦自己过线被对方发现甚至抛弃,那等着看她笑话的同辈姑娘们可不会放过机会,要是被那些女护工成功上位,那她往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想太美了,你这个恶妇。”姜奇对她丝毫不感兴趣,鄙夷地冷哼一声,罐子冲嘴,紧接着就往高窕白嘴里猛灌什么。
“啊呸!你……你竟敢……喂我尿……啊……”高窕白初润喉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激动说话的时候,喝下的尿饮反而愈发多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高窕白,我告诉你,人间自有正道,你最好管好嘴巴,本本分分做人,这次只是灌你尿,下次就是喂你屎。记住了!”
姜奇将手中白酒瓶尿壶丢弃后,缓缓站了起来,甩开门,笔挺着腰杆走了出去。这口气出得还真是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