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民很自然将女娃送到半大小子怀里,丝毫不在意半大孩子的警惕后退,一脸笑意。
“庄子里的人都挖炭石吗?”
半大小子对他极为警惕,或许是刘卫民怀抱着女娃,想要后退却强忍着脚步,直到刘卫民将女娃交还到了他手里,才连退数步,手里的棍子有意无意指向刘卫民。
“舅舅……甜!”
半大小子正与刘卫民对峙时,小女娃已经将一颗糖纸去掉,凑到他嘴边,半大小子本能的张嘴,下一刻紧张神情顿时成了讶然,不由低头去看小女娃鼓囊小嘴。
刘卫民也没怎么在意眼前小子的警惕敌意,脚步没有停顿,在经过小女娃身边时,大手轻轻拍了拍鼓鼓囊囊小嘴,笑容依旧。
“小馋猫!”
小豆芽、马四海、沈允婻三人默默从半大小子身边经过,在经过半大小子时,小女娃手里多了个没有兔子的大白兔奶糖。
“这个更好吃。”
刘卫民背着双手,嘴角略带上翘弧度,村庄真的不是很大,所有的屋舍都是些茅草屋,房门也像是用了好些年的残破门板,不过这里的农户却没有庭院,也没有树枝扎就得栅栏,坚硬的泥土道路显得黑乎乎,深深的车轮沟壑证明着这个村庄主要经济来源。
正背着双手在村庄游逛呢,一弓着身子老者拄着根坚硬枣木棍默默拦住了去路。
“这位公子……前来我王李庄可是……可是有事儿?”
老者与普通农夫差不多,破旧的葛布上衣稍大一些,裤脚用布条缠裹着,腰间也用黑色布条缠了两圈,刘卫民知道这种穿着主要是为了方面和利落些,或许是天气渐冷,身上披着件不知多少年的羊皮破袄。
看着黑色杂乱胡须,尽管额头布满皱纹,尽管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刘卫民却知道,眼前老人也并非真的如此。
“王村正不必如此紧张,你王家居于此处已经有了数代,本驸马也只是过来瞧瞧炭石矿而已,没别的意思,当然了……除非王村正心存敌意!”
王齐智攥着的枣木棍猛然一紧,眼底冷意骤闪,下一刻却消失无影无踪,头颅不由低垂一礼。
“原来是驸马爷,昨日张管事已经与王老儿说了,没想到驸马爷今日就到了,小老儿未能远迎,还请驸马爷恕罪。”
刘卫民微微摆了摆手,笑道:“无碍无碍,本驸马只是前来了解下炭石矿矿。”
“对了,听说前些日,矿上伤了人,好像……王村正次子也伤了。”
“严重不严重?”
王齐智沉默片刻,嘴里无声叹息,身体更加佝偻了些。
“矿上坍塌处已经清理了,不会影响了炭石。”
“呵呵……本驸马说的是人!”
“啊?”
王齐智不由一愣,一脸诧异看向有些认真的刘卫民。
“炭石矿一直在那摆放着,坍塌不坍塌也还在那,人没了、伤了,就算再寻些人,那也还不如你们这些常年与矿洞打交道的老人。”
“生手,熟手,两者谁更有价值,本驸马还是分得清的!”
“王村正……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也不嫌一旁的石板是不是干净,刘卫民自顾自坐下,同时用手指了指一旁石板。
王齐智犹豫了下,没有坐在一旁石板上,而是默默蹲在下首位置,见他如此,刘卫民眼角微眯,嘴角稍微向上翘起,拾起一颗小石子随意砸向不远处石板,没有转头看向按刀静立一旁的小豆芽、马四海,没有去看跟个侍女一般的沈允婻,而是向着远远看过来的一大一小娃娃咧嘴一笑。
“近年来,天灾**不断,大明有些根基不稳,总觉得有些妖魔鬼怪要冒了出来,但是呢,谁先冒头谁也先死,就像……就像咱们准备过冬的大白菜。”
“大白菜收割堆起来的时候,看着满满一堆,但咱老百姓总是先吃最差的,哪一棵有些坏了,就先吃哪一棵,白菜太多了,天气一日日变冷,屋外风雪一日强于一日,残破的房子上面积雪一日厚于一日,终于有一天破旧房子坍塌了,所有白菜全冻坏了,想一棵棵吃掉也成了无可奈何……”
“王村正以为如何?”
“……”
刘卫民有一下没一下用着小石子砸着不远处石板,好像毫不在意王齐智沉默不语。
王齐智额头冷汗越来越浓密,紧握着枣木拐杖的大手紧了又紧,沈允婻莫名的感觉马四海、小豆芽身上越来越冷,越听着“老爷”话语,越有些疑惑不解。
“外公……外公……”
诡异的沉默,令人窒息压迫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刘卫民看了眼远处依然警惕不敢上前的半大小子,对着一跌一撞,鼓囊囊着半边小嘴的女娃微笑招了招手。
或许是嘴里香甜大白兔,妞妞对温和微笑的刘卫民甚有好感,也不怎么怕他了,但却没扑在他的怀里,而是扑到蹲着身子的王齐智背上,歪着脑袋从嘴里掏出糖塞到老者嘴边,小脸上酒窝让刘卫民有些莫名嫉妒。
“外公……”
“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