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一句“天子亲军”差点没把常延龄噎死,五军都督府、兵部几乎掌控着天下所有军卒,兵部掌握调兵权,如同司礼监掌印太监,掌最后决定权;五军都督府执掌军卒训导、补给、升降……但这些需上报兵部、吏部、户部后,具体实施。
兵部、五军都督府几乎掌控着大明军卒、将领,那也是几乎,天子亲军如锦衣卫,如司礼监御马监,如刘卫民手下净军、幼军,天子亲军不在兵部、五军都督府治下,自然也管不到周云。
天子亲军给面子听你的,不给你面子,你连毛都不算,场面也一时冷淡下来。
崔文升一见如此,心下无奈连连,却也不敢真正得罪了那个深受帝宠的混蛋,上前苦笑道:“周将军,净军、幼军接管各城门的确太惊世骇俗了些,南京城也绝无奸贼恶人,一切……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就是个误会。”
“还是……还是散了吧。”
周云沉默片刻,点头说道:“崔公公也是在北京城待过的,大帅从来不过问门前规规矩矩的书生,不满大帅所作所为可以,可以在大帅门前表达不满,可以上表陛下弹劾大帅,大帅只对陛下解释、担责,没有向他人解释的义务!”
“门前辱骂当朝二品大员,是在打朝廷的脸,还是在打陛下的脸面?是不是我幼军、净军,也可以每日堵在各位大人府门前大骂、打砸?”
“大帅仁慈,只是稍微教训了下两个狂徒学子,百十人就敢冲击天子亲军大帅府衙,敢问各位大人,诸位是如何治理的江南之地?朝廷的威严,是不是在诸位面前一文不值?!”
一番话语说的太狠了,事实也是如此,无论对错,不满可以上奏弹劾,冲击衙门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衙门是什么,是代表着大明的脸面,没有皇帝的旨意,任何人冲击衙门都是有罪的,就如民告官,就要先遭受一通杀威棍。
周云说的是在理,可是一干大臣心下更是愤恨不已,一时间也找不到反对理由。
净军、幼军驱赶各处城门军卒,就已经告诉他们,自己不怕弹劾,不怕他们向皇帝告状。被迫离开北京城的刘一燝、韩燝等人还好,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宁德驸马府那位的蛮横霸道,南京本地官员恼怒愤恨中,又夹杂着一脸不可思议。
周云也不理会一干恼怒却难以开口大佬,向崔文升双拳一抱。
“崔公公、各位大人,今日周某多有得罪,周某是大明军将,服从军令是周某天职,诸位若有何不满可以请奏陛下,可以去寻大帅,也可以……去寻怜花郡主。”
“崔公公,多有得罪。”
周云抱拳一礼,转身走向一净军牵着的战马。
众多大臣看着周云低声与监军刘卫忠交待,看着他打马前去玄武湖……
“唉……”
“魏、孙两位大人也真是的,刘驸马将人丢去刑部,明摆着就是稍微教训一下,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现在咋整吧?”崔文升一脸埋怨。
刘一燝轻轻摇头,想要怒骂几句“混蛋、恶贼、奸逆小人”话语,可他也知道,那个混蛋在北京不知做过多少次这般事情,教训了人往刑部一丢,这边丢给刑部,刑部转脸就将人放了,宁德驸马府也是丝毫不管不问,也没见几家敢上门讨公道的。
刘一燝看向韩燝,苦笑连连,叹气道:“此事……”
刘一燝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骂几句过个嘴瘾?弹劾上奏天子?可这又有多大的用处?
韩燝、黄克缵、崔文升也跟着苦笑摇头,崔文升看向心下骇然不已的工部尚书沈儆炌,叹气道:“如今也只有沈大人可以平息了此事。”
王在晋一脸恼怒,说道:“此等恶贼,难道陛下就不管不问吗?”
“唉……”
刘一燝表情更加悲苦,摇头叹气道:“此子善于蛊惑,陛下深信此人,奈何?”
崔文升看向王在晋,又看向刘一燝和一干东林之人,莫名其妙笑道:“宁德驸马不想将事儿闹大了,诸位大人也就此算了吧,要不然,刘驸马还不知会惹出多大的灾祸呢!”
“刘驸马也就在南京待个半年八个月的,各位大人又何必自招不自在?是吧?刘阁老。”
刘一燝深吸一口气,也不知是该点头答应,还是该摇头训斥。
“罢了,今日天色也晚了,明日诸位大人与老夫一同前往织造府,先听听那混账小儿话语再作定论。”
刘一燝无奈,也只能先探探底,户部尚书卫承芳、工部尚书沈儆炌等一干南京大臣全都惊骇莫名,第一次感受到了北京前来的小子可怕,他们却是不知道,刘卫民究竟又会给他们造成了多么巨大的精神打击。
打不得,骂不得,就是雪花似的弹劾,那也是没丁点用处,难不成造反?
一想到“造反”两字,王在晋、常延龄两人目光竟然莫名其妙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