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刘昭妃所言,皇后张嫣正带着一干皇帝妃子跪在乾清宫门外,但房门却紧闭着,朱由校一手按着眉头,眼前桌面上正摆放着一封信张。
“陛下,魏公公在外求见。”
师明不敢抬头,弓着身子低声禀告,朱由校抬头看了他一眼。
“让他进来吧。”
“老奴遵旨!”
师明退出房门,不一会,颇为狼狈的魏忠贤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陛……陛下。”
朱由校坐正了些身体,看着魏忠贤的熊猫眼,本不想笑,也不由露出笑意。
“大伴又是与谁打了仗?”
“陛下,不是老奴与赵尚书争执,陛下既然当着朝臣们下了旨意,必然是有陛下的道理,身为臣子听着也就是了,就算……就算……陛下未讲明根由,身为臣子也不当与老奴……与老奴……”魏忠贤一脸沮丧嘟囔着。
朱由校抬头看向熊猫眼的魏忠贤,指了指一旁的绣墩,笑道:“论沉稳,赵尚书是不如大伴的,坐吧。”
魏忠贤心下一喜,忙抱拳躬身道:“老奴可不敢在陛下面前放肆,老奴还是站着听陛下训话。”
朱由校微笑点头,突然问道:“大伴,安南阮氏……胆大妄为,竟然敢私下里与海贼们勾结,欲要夺我大明之土,以大伴之意,当如何?”
魏忠贤忙躬身说道:“安南贼子狼子野心,我大明必是要出兵惩罚不臣之臣,如此方显我皇威严!”
朱由校微微点头,神色也郑重起来。
“大兄也是这般意思,安南自秦汉以来,每每犯上作乱,屡屡侵入我中原之土,如今更是觊觎我大明小琉球,如此之臣自当出兵讨伐之!”
“永乐五年,安南设交趾承宣布政使司,设十五府、三十六州,宣宗宣德三年因乱废置。”
“嘉庆十九年,安南国莫氏请降,献安南国之户籍,立安南都统使司,安南遂为我大明之土。”
魏忠贤知道不少安南的事情,听着小皇帝话语也不由点头。
“陛下说的是,安南是我大明之土,阮福源竟然暗通海贼,此乃我大明叛逆贼子!当伐之!”
朱由校微微点头,又说道:“安南阮氏叛乱,理应出兵伐之,只是安南民风易乱,永乐年间立交趾承宣布政使司,最终还是不得不废置,大兄以为,于安南设立布政使文臣有些不妥,民风易乱之地,当以军武镇守,以皇族宗亲镇守,历经数十近百年文治武镇,方可将安南纳入我大明之土。”
魏忠贤有些不明白小皇帝话语的意思,犹豫说道:“陛下的意思是……让一王爷前往安南封国镇守?”
朱由校点头,拿起桌面上信件,说道:“大兄的意思是,我大明近年来天灾不断,宗室王爷们占据了我大明朝本该缴纳的肥沃赋税之地,罢去或是收回王爷们的自养家小田资终究不妥,王爷们前去安南,一者增加了府库钱粮赋税,二者可为国看守大明之土,教化万民百姓。”
“安南民风易乱,当与广西、云南、四川等地一般,立数十、数百土司,各理其地,各理其民,上有我大明宗室皇亲为王镇守,下分其地、其民、其财、其权,历经数十近百年治理,方可为我大明之民,也再无南方之祸。”
魏忠贤有些听明白小皇帝话语,给安南头上安上个太上皇,下面土司无数,谁想作乱也是休想,谁作乱抬棍子就给揍死。王爷们掏钱跑去安南,大明内部封地自然是要收回的,就算不重新纳入皇室,也是成了纳税的民间土地,国库也能增加不少税收。
脑中刚刚兴起王爷们会不会乐意跑去蛮荒之地,又被他生生掐灭了,再如何蛮荒,那也是自个为王,自个逍遥自在,可比待在大明国土上憋憋屈屈强多了。
见魏忠贤表情,朱由校又低头看向信件,叹气道:“大兄必然是要出兵安南阮氏的,以大兄的本事,重新夺回阮氏私占我大明之土是必然,以此策,不出十年,安南必重入我大明。”
“立我大明学堂,以文治礼仪理其地……”
朱由校微微叹息,他从信上所说话语中,能够看到未来景象,一旦安南南部被分成数十个,甚至数百个土司,土司的权利是个什么样子的,他很清楚,人都是自私的,如此之下,如同将安南南方分成了数十个、数百个独立“小国”,但凡有些野心,希望独立为王的“野心家”,都会羡慕这些土司,安南北方黎氏也绝不可能撑的太久,除非黎氏心甘情愿成为大明臣子,成了大明册封的土司王,但是……朝廷也得愿意才成。
朝廷不愿意,黎朝名下众多臣子,众多想要成为一地世袭土司的,也只能投靠大明朝廷,利用人的私心贪欲,将此时正战乱的安南扯成无数碎片,然后再缓缓改变,数十上百年,数代人文治教喻,朱由校能看到未来的情景。
朱由校能看到未来安南景象,魏忠贤同样也是可以,对于朝廷来说好处多多。
魏忠贤一阵苦笑,对远在千里外的驸马爷也更加佩服,听了皇帝话语,他知道,就算吵吵嚷嚷的大臣们想反对都是无可奈何。
朱由校摆了摆手,叹气道:“此事就如此吧,也让皇后她们回去吧,别再跪在门前了。”
魏忠贤忙躬身一礼。
“谨遵陛下旨意!”
魏忠贤弓腰退下,朱由校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眉头不住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