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本就不是内臣,净军总督一向是内臣担任,驸马任净军总督之事……公公也是知晓缘由。”
魏忠贤缓缓坐下,听着她话语,也不由微微点头。
“净军本就不应是外臣担任,大明边域海贼虽还未彻底清除,但有江浙、福建、广州诸多将勇,想来些许海贼已经无法为祸海上,驸马以为,江南事已了,再继续为任江南之事已经不妥,故而辞去江南之职司。”
“至于幼军……”
朱徽妍面露苦色,无奈叹息一声。
“本宫心下也不想就此放下幼军,不是因为驸马府贪恋权柄,而是因幼军此时仅万余,无论是训练,还是装备,都还有些不足,还不足以担大任。”
“公公也知,驸马一旦动了曲阜,哪怕驸马府保证孔家上下安稳,也要面对无数士林诘难,驸马府总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唯独……唯独希望……希望公公可以为了朝廷,莫要太过为难净军、幼军及江南将勇。”
魏忠贤心下狂跳不已,听着小公主话语,他知道这些话语究竟意味着什么,强忍着心下狂跳,起身郑重抱拳。
“驸马爷忠勇天下皆知,老奴更是钦佩公主、驸马爷为国为民之举,老奴……老奴保证善待净军、幼军,绝不让任何一个将士受了委屈!”
朱徽妍微微点头,起身虚扶,叹气道:“数十万百姓性命为重,还望……还望公公暂行支持驸马,事后……事后驸马府只愿做个刘家寨寓公。”
魏忠贤忙躬身说道:“还请公主、驸马爷放心,老奴绝不会做天怒人怨之事!”
“本宫代驸马谢过公公。”
朱徽妍蹲身福礼,魏忠贤忙错身让开。
“岂敢岂敢,为国为民,老奴分内之事。”
两人又一一就坐,魏忠贤心下像是被猫爪挠一般,坐卧不安,他哪里想到,刘卫民为了衮州会放弃如此之多权柄。
看着魏忠贤坐卧不安,也不再说着无聊话题,随意寻了个由头,自顾自离去。
魏忠贤再也坐不住了,弓着身体送走小公主,也不等待小喜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怀着忐忑狂跳心情,刚刚自西华门进入皇宫,就听到朝臣们跪在乾清宫门前,魏忠贤唯恐这些老家伙们坏了自己好处,万一曲阜事情没解决前,把一干叛逆们全都干掉了,那人恼怒反悔了可咋整?
净军、幼军是万历帝活着时候亲自交给的刘卫民,三代帝王的恩宠,刘卫民若不愿,他人也休想夺了去,魏忠贤每每想及净军、幼军,心下就是感慨连连,如今有了机会获得如此权柄,哪里愿意他人坏了自己好事,提着衣裙一阵急奔,正见一群大臣们跪在乾清宫前。
“公公……大事不好了!”
田尔耕忙快步上前,连躬身都无,拉着魏忠贤衣角急声说道:“公公,大事不好了,刚刚消息传来,曲阜城破,衍圣公与山东巡抚等大小数十官吏,全都落入了贼人之手……”
“群臣……群臣弹劾……弹劾刘驸马……弹劾公公……死罪……”
魏忠贤本应紧张的心情瞬间松弛了下来,看着脸色惨白的田尔耕,阴沉着脸说道:“刘驸马?田大人是不是也想着弹劾咱家一本?”
田尔耕心下是挺愿意跪在人群的,只是他在刘卫民身上吃了太多的亏,一时间也不敢随意站队,见魏忠贤神色,心下惊慌舒缓了不少,忙躬身说道:“属下哪敢,只是……只是衍圣公……”
“衍圣公如何,与你无关!”
魏忠贤一甩衣袖,大步来到群臣面前,看到这帮人中并无一干内阁大臣,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正待大步奔入乾清宫……
“奸党逆宦!若非是你,圣人门庭又怎会遭此大辱?!”
魏忠贤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花白高攀龙,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刚要开口与之对怼,突然想起小公主话语,冷声一声。
“此次灾祸究竟是因何而起的?”
“山东二月大震,震坏的也只是房屋院落,可没坏了田里的庄稼,山东官吏不作为,不帮助百姓灾后修建屋舍,惹出了如此灾祸,造成几十万饥民,却来怪罪陛下,怪罪驸马爷,怪罪咱家吗?”
“哼!”
“阉奴!若非你一再阻止朝廷,衮州奸贼灾祸早已平静!”
魏忠贤甩袖转身正不欲理会,身后又传来怒吼,回身一见是前两日放出来的杨涟,鼻息顿时粗重三分。
“济南乱民平了?”
“东昌府灾祸平了?”
“为何还有换儿换女而食——”
“啊?!”
魏忠贤指着杨涟愤怒暴吼。
“眼前灾民无数,为何你们视而不见,眼睛里只是盯着圣人门庭吗?圣人何时让你们枉顾百姓性命的?”
“哼!”
魏忠贤大袖一甩,此时的他心焦如焚,再也不顾他人愤怒,大步奔入乾清宫,而乾清宫内一片诡异寂静,皇帝朱由校只是托着下巴,远远看着魏忠贤指着杨涟愤怒暴吼,看着他急匆匆奔入殿内……
“陛下……”
魏忠贤刚刚跪伏于地开口,朱由校却只是抬臂微微摆了下。
“自宁德驸马府回来了?”
未等魏忠贤诧异抬头,朱由校微微转头,看向跪着的叶向高。
“叶爱卿,宁德驸马所言……”
“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