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衮州之乱虽初平,但此时灾民之困并未解除,衍圣公心忧百姓之苦,故而献上家财无数,这些……这些是衍圣公得奏折与礼单。”
沈允婻忙送上奏折和礼单,心下甚是忐忑,又福礼说道:“衍圣公有感此次山东之苦,皆因家人佃租太重,这才致使山东大震后,穷苦百姓无所依困境,才有了此次灾祸,衍圣公有感孔府失了圣人教化、爱护百姓之意,又言宁德驸马忠国爱民,故而以十文钱之价,售与宁德驸马府六千五百顷田地,并与宁德驸马府签下契约,签下佃租不得超过一成,并需向国库正常纳税之契约。”
“衍圣公又言,钱财乃万恶之源,易于蒙蔽求学问道之双目,故而散尽孔府之财,只一心向道,回归圣人教化万民之本意。”
“还……还言……”
沈允婻眼角余光见一群大佬们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心下更是忐忑不安,声音越来越低,但是……还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还……还言……皇家学堂乃先皇所立,圣人门徒不能……不能视先皇教化百姓之意视而不见,故而……故而整理……整理书籍十万册,献于……献于皇家学堂……”
“衍圣公……又……又言……”
“还言?”
左光斗鼻子粗气直冒,魏忠贤忙挺身说道:“左大人,衍圣公乃圣人之后,虽然说得多了些,却也是为我大明着想!”
“圣人之后,当以学问授天下,衍圣公能大彻大悟,能追寻圣人脚步求学问真,俺魏忠贤虽是不全之人,亦是敬佩无比!”
王体乾微微点头,说道:“魏公公此言大善,我等宦官亦是敬仰孔府作为!”
一干宦官皆点头称道,文官们又能如何?
反对孔府献财、献地、献书?反对孔圣人之后忠孝国家?
左光斗气的胡子翘得老高,却又不能开口反对,献银两千万两,献地六千五百顷,献书十万册,这是……这是一棍子要把孔府打闷啊!
一干大臣们本以为只是弄银子,哪里会想到那个混账小子竟然是撅根!
不仅一帮吃了亏的大臣们暗骂不已,就是魏忠贤也是暗自嘀咕,也太狠了,刘卫民大舅哥却很是满意,微微点头,看着忐忑不安的沈允婻,笑道:“衍圣公大义,朕亦是敬服其品质,可还有话语要说?”
沈允婻犹豫片刻,银牙紧咬,蹲身福礼道:“回陛下,衍圣公还说,二月大震,山东民变之祸,天灾为其二,山东各府县官吏坐视百姓遭灾占其八,衍圣公言,大震之灾乃地龙翻身之故,虽为天灾,毁坏房屋民舍虽众,但也只是屋舍,田地庄稼受损者少,若此时各府县官吏、衙役能够深入百姓之中,如年前沈辽撤离之数十万百姓,若官吏能够及时组织百姓自救、修建毁坏屋舍,民怨必不会起,也当无山东之祸。”
朱由校微微点头,群臣却有些心惊胆颤。
“灾祸一起,秋粮即无颗粒,故而才有山东三府之饥民,衍圣公言,过失已然犯下,再追究亦是为时已晚,当此之时,乃保来年百姓之食为重,而山东各府县官吏死于民乱者众,余者皆是贪生畏死之人,不足用。言,宁德驸马前有救助数十万沈辽之百姓,今又消弭山东之祸,恳请陛下暂留宁德驸马于衮州,待民心稳定、秋种过后再回京师。”
“启奏陛下!”
叶向高上前一步,抱拳道:“启奏陛下,老臣以为衍圣公此言不妥,刘驸马行军作战……老臣以为尚可,理民治民……刘驸马脾性太过刚强,而民事则宜缓不宜急,当稳妥为重!”
韩爌与其余众臣相视一眼,也上前一步,躬身抱拳一礼。
“陛下,宁德驸马性情的确太过刚强,民乱初平,当稳妥安抚民众为要,既然衍圣公言山东各府县官吏不足以用,不若朝廷另遣稳妥能吏前往,当不至再有今日之祸。”
“老臣以为叶阁老、韩阁老之言甚为稳妥!”左光斗也躬身一礼,随之更多大臣躬身行礼。
原本魏忠贤想要开口阻止,可一见到这么多大臣齐齐站出来反对,心下顿时不喜起来,上前抱拳一礼,说道:“老奴有话要说!”
朱由校微微点头,说道:“大伴以为衍圣公之言不妥?”
魏忠贤心下一紧,忙将身子弓起,抱拳说道:“老奴以为衍圣公此言甚佳,诸位老大人言驸马爷性情刚硬,那也只是因为有些人枉顾大明朝安危才如此,实则驸马爷待民甚好,前有压水井,后有高产之粮,今时山东三府缺粮,河北之地红薯、土豆却获大丰收,可将此等之佳物送与山东之民,且……老奴并未听闻驸马爷、宁德驸马府有欺民之事。”
魏忠贤低头瞥向魏广微,魏广微无可奈何,只得上前一礼。
“臣有奏,宁德驸马府曾与皇庄定下三年不征纳佃租、赋税,但宁德驸马府却从无缺少三十税一之事,今年山东之贼阻断河运,以至于京粮之价颇高,宁德驸马府也未曾趁机抬高所售之民粮,臣以为叶阁老、韩阁老之言有些……太过忧虑了。”
阁老顾秉谦也抱拳说道:“老臣以为此时已经八月,山东之吏可等,三府之民却等不得,陛下宜速决。”